场面极其残忍,极度血腥。
老爷子带着一群老杀才,没用多久在就田间地头收获了两笼子田鼠。可能因为往年李景隆这个庄子不在乎粮食,没有把这些田鼠当回事,所以各个都是油光水滑膘肥体壮。
“哈哈,看看,多肥!”
老爷子手里拎着一只挣扎乱叫的田鼠,放声大笑。忽然那田鼠的身体扭曲一下,要咬老爷子的手腕。
“他娘的!”
老爷子大怒,啪的一下摔在地上,那田鼠腿儿抖两下,没了声息。
“皇爷好手劲儿!”
几个老杀才舔脸拍马屁,然后一群老头挖坑垒灶,到旁边收集柴火。还有人要来小刀,用树枝做了一个简单的剥皮架子。
“咱要吃带皮的,毛刮干净!”老爷子又道。
“得令!”老杀才们大叫一声,唰唰的在石头上磨刀子。
朱允熥看看那边,示意和杨靖走远一点。
两人走到一片林荫下,朱允熥皱眉道,“怎么回事”
“韩克忠巡查到了嘉兴,发现户部布政司存档的黄册鱼鳞册和当地官府的对不上,就着手派人清点!”杨靖开口道,“嘉兴当地历年来官府开垦出来的田地,竟然都在大户豪族的名下,而且朝廷一再三令五申,取消人头税还没有身份的佃户自由身,那边依然我行我素!”
中枢的政策再好,到了地方上也是歪的。
大明建国以来,鼓励各地官府开垦荒地,战乱时无主的田地重新分配。中枢的本意是给与百姓,创造出大量的自耕农来。可地方上,占便宜的永远是有权有势有关系的人家。
朱允熥微叹,“你接着说!”
“韩克忠召集了当地的大户豪门还有地方官,跟他们说,限七天之内,历年来占据的田亩交回,释放佃户。嘉兴府的黄册鱼鳞册必须按布政司户部的存档,重新测绘制作!”
“只要做到这几点,既往不咎!”杨靖继续道,“他还说,这些年那些豪门吃下去的,就算了。若是再冥顽不灵,该抓就抓,该杀就杀!”
朱允熥沉吟片刻,“倒也不是一味莽撞,给了点缓和的余地!”
“当地的豪门士绅们,一开始想着贿赂韩克忠,这条路自然是行不通!”说着,杨靖看看朱允熥的脸色,继续说道,“后来他们就想着,一边鼓动家奴佃户农夫闹事,一边暗中联合士绅,进京告状!”
“进京告状”朱允熥忽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吗他们占了官服开垦的田地,藏匿人口,还要告状”
说着,又冷笑道,“是不是要头上顶着老爷子的御制大诰,进京状告酷吏”
随即,冷笑变成狞笑,“让他们来!故意诬告之罪,看他们担不担得起”说到此处,又顿了顿,“那刘方直他叔叔,是不是就是就因为这事被韩克忠给抓了”
“皇上圣明!”杨靖俯首道,“韩克忠跟他们挑明了之前,就派兵堵住了各个关卡道路,嘉兴当地豪门组织的佃户农夫,还没出乡,就让卫所的兵给打回去了!”
“那些要告状的士绅,直接五花大绑抓了起来。刘方直的叔叔在大堂上喊有辱斯文。韩克忠说,今天叫你知道是斯文扫地!遂,命人剥去这些士绅的衣衫,带着枷锁站在城门口展览!”
“然后,还在旁边的城墙上,贴了他们的罪状,说他们是意图聚众冲击官府,杀官造反。这下可就不单是田地的事了,那些士绅的家里求情赎人,韩克忠理都不理!”
“后来是他们家里头在衙门写了保证书,签字画押,交了所谓的抵押银子,才把人赎出来!”
“哈哈!”朱允熥笑道,“韩克忠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比谁都狠!这一招出来,那些士绅们谁不怕”
“怕是怕,但臣以为,韩克忠做的有失妥当!”杨靖开口说道,“如此重手,怕是要在士绅之间引起非议,有损朝廷的名声!”
“再说,地不少士绅之家,都有人在朝为官。不是臣顾忌多,臣也是为韩克忠着想。毕竟,官场.........”
“官场盘根错节是吧,是觉得他韩克忠这么搞下去,得罪的人太多是吧”朱允熥笑笑,随便在一个树墩子上坐下,“朕知道,你说这些也是一片好心,算是为韩克忠着想。”
“可是,你要知道,朝廷若是让士绅感恩戴德,那受苦的就是百姓!韩克忠固然做得狠,但只要对百姓对国政有利,那就是好!再说,朕也好,皇爷爷也好,什么时候稀罕名声了”
“朕就是要用韩克忠这样的人,让天下官绅们都看看,敢阳奉阴违,敢念歪经,就有的是人治他们!”
说到此处,朱允熥看看对方,“国子监祭酒刘方直那边,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你是都御史,这几日留心着,谁帮他说话,就给朕参谁”
“臣遵旨!”杨靖俯首。
刘方直那病,十有**是假的,以退为进的苦肉计。先是装病然后痛不欲生,再联合同年同乡的官员们,上表不公。估计是不会蠢到说朝廷的新政如何,而是说韩克忠如何残酷行事,有悖朝廷仁和之心。
“给韩克忠那边传旨,把嘉兴的事,原原本本的奏上来,所有官绅的错处,一一标明,半点不得马虎!”朱允熥继续开口道,“做事吗,总是要有理有节,让旁人看看到底是逼死了人,还是死有余辜!”
“遵旨,臣马上就去办!”杨靖心中一凛。
只怕,朝中这次不管谁帮着刘方直说话都要倒霉。
若刘方直当真不知好歹,还要为他叔父抱不平。这韩克忠呈上的官绅罪状,直接就能反手给他一下。运气好,回家丁忧。反正你要当孝子,回去你给叔叔守丧去吧。
运气不好怕是黜落免职,永不叙用。
“另外,那事就不要再弹劾了!”朱允熥开口说话,眼神飘向那些喜笑颜开,用刀子宰杀田鼠的勋贵们。
杨靖往那边看了一眼,恰好看见曹震用一把小刀,给一只田鼠开膛破肚。那刀子在曹震的手中仿佛活过来一般,灵巧的游走,片刻之后一张完整的皮就剥了下来。
然后,那老杀才直接把刀子咬在嘴里,伸手进铁笼子,又抓出一只。
“嘶!”杨靖倒吸一口冷气,浑身发冷。
“你慌什么”朱允熥笑笑,“看你吓得脸都白了!”
“臣是书生,见不得.....血腥!”
“哈哈!”朱允熥笑两声,忽然道,“还以为他们要闹闹,没想到一晚上就转性了!”
“臣听说,昨日凌汉老大人,劝了这些老君侯们一番!”
闻言,朱允熥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