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官监首领太监李不仁,再次惶恐的来到朴不成的住处,跪在地上叩首。
您叫小的来...........
朴不成暴躁的起身,走到他身前。
啪地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得对方鼻血长流,耳鸣目眩。
啪地又是一记反抽,直接让对方健壮的身体,倒在地上。
总管大人..........
谁让你把这人放出去的朴不成脚踩着李不仁的脸,弯腰怒视。手指恨恨的指着名册的上的一个名字,低声咆哮。
李不仁见了那名字,脸上更露出几分惊恐,开口道,总管,她........她到了岁数呀。年过五十,家里有个外甥在宫外,自然是要放出去的!
你混账!朴不成狠狠的朝对方脸上剁了几脚,在对方的惨叫声中,怒道,杂家和你没说说过,这人要慎重嗯说着,冷笑道,你收了她多少钱
没......没..........李不仁求饶。
不说是吧!朴不成收回脚冷笑,你可能忘了,杂家的手段!说着,对门外道,来人,把这厮拉出去,好生炮制!
总管!朴祖宗!李不仁满头是血,抱住朴不成的大腿,小人说,小人说!
说着,低头畏惧的说道,是小人收了她二百银钱,在放出宫的单子上,把她的名字加了上去。可是小人,小人不知道您不许她出去呀!若是小人知道您的心思,杀了小人也不敢放出宫啊!
不知道朴不成冷笑,咋家看你是翅膀硬了!说着,眼神转转,你先起来,去办咱家交代你的差事。私自放人这事,回头再说!
李不仁本心中惊骇欲绝,此刻忽然听朴不成如此说,如蒙大赦。叩首起身,小人一定办得妥当,绝不出任何纰漏!
而后见他连滚带爬的走远,朴不成哼了声,伸手召唤门外的小太监。
拿着这个!朴不成撕下名册一页,交给小太监,按照上面的写的地址,带人去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着,又从腰间掏出一块腰牌,这个带上,去锦衣卫镇抚司叫人帮忙。
是!小太监应了,飞快的跑去。
全都交代完毕,朴不成再次坐下,看着屋内记录时间的沙漏静静出神,只是那沙漏,漏得格外缓慢。
咚咚!咚!咚!
一慢三快的梆子声,在宫中响起。
已是四更天,长夜即将过去。
但在长夜过去之前的这段时间,天色最暗,人也最乏,最为困倦。
灯影稀疏,宫墙斑驳荒草丛生的冷宫之中,人影闪现。
紫禁城本并无冷宫的说法,只是年老的宫人终究要有个地方住。所以在原离中枢内廷,东西两宫的地方,专门开辟出了几个院落。
本就是偏僻的,刻意被人遗忘的一隅,又住了这些老年的奴婢,哪里还能有半点人气儿。破败不堪,满目荒凉。
李不仁坐在一个石墩上,一只手用毛巾捂着脸上的伤口,一只手因为痛苦而攥成了拳头。
前边张不义踩着荒草,深一脚浅一脚的过来,都办得了,四十二个人,四十二个麻袋!
好兄弟,可查仔细了李不仁说道,千万别有遗漏的,万一跑一个,咱哥俩可也就到头了!
杂家办事你还不放心!张不义笑笑,随即看看左右,哎,兄弟,你说为啥忽然要闹这出我这心里,不踏实啊!
不该问的,咱们不问!李不仁也低声道,这些年,宫里不明不白走了的,还少吗远的不说,就说东宫那边.........说着,赶紧住嘴,又道,这话也就是咱兄弟俩私下说半句,咱们当奴婢的,心里有数就行!
说到此处,似乎牵扯到了伤口,顿时呲牙咧嘴。
你哪惹了朴总管,把你打成这样张不义追问。
李不仁想想,也是杂家多嘴,问了你一样的话!
顿时,张不义有几分害怕,哎,以为咱们当上领班太监是熬出头,现在看来.........哎!
忽然,旁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
一个敬事房的太监出现在不远处,张公公,殿前军的人来了,等着您呢!
拉麻袋的苦力来了!张不义笑笑,兄弟你坐着,我去去就回!
你麻利点,我自己坐着心惊肉跳的!李不仁说道。
随即,远处原来说话的声音,还有阴暗的灯笼。听脚步,似乎来了有十几个人的模样。
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回来,李不仁心中烦躁。
私自放人出去这事,算是过去了呢还是朴总管给记上了一笔,日后再算他心中烦躁是因为这个,他这个内官监可是个肥差,这些年到岁数要放出去的宫女,嬷嬷,还有安置年老的太监,他可是捞了不少。
别的不说,他在乡下的兄弟们,如今个个都是地主,日子过的不比官宦人家差。
可他也知道,一旦要是被撸了这个领班太监,他马上在宫里就狗屁都不是。
心里正乱哄哄的想着,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
李不仁捂着脸回头,谁........呃.........
突如其来的一根铁丝,忽然死死的勒住他的喉咙。
他想叫,却发不出声音。双脚在地上胡乱踢腾,身子犹如濒死的鱼一般扭曲挣扎。
可一切都是徒劳的,他扭曲的挣扎着,栽倒在草丛里。
然后勒着他的人直接坐在了他的身上,双手用力一勾。
呃!李不仁发出这样的声音,眼球突出。
咔嚓一声,似乎脖骨断。细小的铁丝被人松开,随意的丢进草丛里。
骑着李不仁的人站起身,从腰带上抽出麻袋,利索的套进去,然后扛着走远。
另一边,张不义打着哈欠,看着一个个麻袋被堆在了一张张手推车上。然后,对板着脸,不苟言笑的殿前军校尉说道,四十二,一个不少
老子管你四十几那校尉冷脸道,你交多少,老子拉多少
张不义吃了个钉子,表情有些不悦。
这时,忽见一个面生的太监,又扛着一个麻袋过来,重重的扔在车上。
你是张不义疑惑道。
内官监的,方才边上你们落了一个,给你们送来!
不能够啊,杂家这边查得真真的!说着,就要再从头查起。
别耽误功夫了!爷们还等了下值回去睡觉呢!殿前军校尉不耐烦,一摆手,走,从西边出去!
眼看这些人影走远,张不义愣在原地,脸上满是疑惑。
随后带着跟班的太监朝方才过来的方向走去,兄弟!忙完了!兄弟!
走到石凳边,一连喊了几声,却不见李不仁的身影。
只是在地上,发现了李不仁用来捂伤口的白毛巾。
怪了,人呢先回去了张不义捡起毛巾,借着光亮四处打量,也不等我,连句话也不说就走了!
说着,他突然呆滞。
因为他看到了,石凳上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手印。
而脑中,也瞬间想起了方才,最后一个麻袋。
不是四十二,而是四十三。
扑通,张不义吓得摔倒,仿佛见鬼一般。
天亮了,宫中又开始忙碌。
朴不成焦急的在门外踱步,直到看到自己跟班小太监,满头大汗的跑回来,才停步。
咋样朴不成急问。
假的!小太监喘着粗气说道,老祖宗,那个放出去的嬷嬷在外边的亲戚是假的,住的地方也换了旁人。锦衣卫正追查原房主,但根据顺天府的档案,那房子之前几次买卖,根本没有登记!
坏了!朴不成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