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
李医师面色凝重,扫视了奥利凡德和范清玄一眼,低沉地说:“伤者的双足骨骼碎裂,神经和脉络尽毁,内脏移位,情况极度危殆。我和诊疗团队一致认为……必须截去受损肢体……”
“不,不能截肢!”
在神秘的艾泽瑞尔城,李医师的话语虽轻,却宛如魔咒般的惊雷,直刺范清玄夫妇的心灵深处。立刻,柳英华带着哀痛的神色站起,高声恳求:“不能切除肢体,小新才二十载春秋,正值青春,若是成了残障,他将来该如何面对……”
“可是……”
柳英华的悲鸣让李医师的神情瞬间黯淡下来。作为滨阳魔法医院最受尊崇的骨骼治疗师,就连城主之子入院,所有知名医师都被召集来共同诊断。而截肢的决策,是所有法师一致认同的结果。若不如此,范新的生命将深陷极度危险。
换作他人,李医师定会详尽解释这个残酷的现实,但此刻,面对的是城主夫人,他实在不知如何开口才能让她接受。
无助中,李医师只得向王院长投去求助的目光,期待他能妥善处理与城主夫妇的沟通。
截肢,这关乎范新未来的重大抉择,岂能轻易作出?就连王院长也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王院长,难道除了截肢,就没有其他挽救之道了吗?”
范清玄尽力抑制内心的焦灼,一边安抚心乱如麻的妻子,一边向王院长发问。
“这……”
王院长此刻内心挣扎至极,但他不能回避范清玄的质询,只好苦涩地回答:“城主,李医师他们都是全城最杰出的骨骼治疗师,令郎的伤势……实在太严重。若不截肢,恐怕……”
话未说完,王院长已不敢再说下去。
“不必再说了,我明白了!”
儿子的遭遇对范清玄来说无疑是一场重击,然而无论多么难以接受,事实已成定局,似乎无力改变儿子即将面临截肢的命运。
“老范,我们的小新还年幼,若真失去双腿,他该如何生活啊……”
柳英华满目凄楚地望着范清玄,作为母亲,无人比她更疼爱孩子。她不愿儿子的一生都在轮椅上度过。
“唉……”
范清玄也是一脸悲凉地叹了口气,理智战胜了情感。他深知,事已至此,再抗拒命运的无情又如何?如果不截肢,儿子将面临生死之险。
“李医师,我同意截肢!”
范清玄深思熟虑后,向王院长和李医师点头,表示接受李医师的提议。
就在他做出决定的那一刻,柳英华早已泣不成声。
“院长……”
李医师再次用寻求确认的目光看向王院长,王院长叹了口气,对他说:“李医师,速去准备吧!”
“是!”
李医师点头,正欲转身步入术法室,忽然听见一个声音传来:“我有办法保全范新的双腿!”
此言一出,犹如在人群中掷下一颗魔导爆弹,引得众人大惊失色。
瞬息间,所有视线齐刷刷投向声源处。只见说话之人,竟是一位二十左右的青年法师,名为郑义。
无疑,这位挺身而出的青年,正是众人所知的郑义。他一直静静地聆听李医师与范清玄夫妇的交谈,待听到李医师提及范新那严重的创伤,欲要施行断肢术时,郑义的面色不禁沉重下来。正当他深思之际,却见范清玄应允,遂连忙上前阻止。
“郑义,你有何见解?你的意思是……我儿双腿有望保全?”
范清玄原本已是在绝望中妥协,此刻听到郑义的话,宛如溺水者抓到浮木,神情骤然振奋,紧握郑义的手臂问道。
“老范,他是……”
柳英华本也身处绝望边缘,闻言心潮澎湃。然而,当她转头看见说话的竟是位不起眼的青年,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失望。她实在无法相信,滨阳市医院那些资深医师都束手无策的问题,这位青年竟有解决之道。
“哪来不知深浅的少年郎……”
范清玄正欲向柳英华介绍郑义,却见李医师脸色剧变,冲着郑义厉声道:“伤者双腿主骨碎裂,肌肉神经断裂,根本无法自然愈合。我看你是门外汉,竟敢在这妄言!”
李医师是滨阳医疗体系中骨科的泰斗,无数患者在他的治疗下康复,他还担任全国骨骼康复学会的董事,曾在美国举办的骨伤治疗研讨会上获奖,享誉国际。
总而言之,在骨科领域,他是无可争议的权威。如今,他已然定论之事竟被一名后辈当众质疑,而且还是在市长面前,这无疑是对他的侮辱,令他心中烦躁。
“李医师,您说得没错。”
面对李医师的呵斥,郑义并未动怒,只是淡然一笑:“主骨破碎,神脉阻隔,按常理确需截肢。不过……”
话锋一转,郑义神色庄重地道:“我精通中医针灸之术,可助伤者修复腿神经。至于骨裂,我亦有独特之法将其复原。”
“绝不可以!绝无可能!”
尽管郑义言辞坚定,李医师却坚信不疑,急忙对犹疑不定的范清玄道:“范市长,令公子已数次陷入昏迷,情形危殆,断肢手术刻不容缓,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实际上,郑义所言,已彻底震撼了李医师的常识。在他的漫长医疗生涯中,从未见识过如此重伤之人还能恢复的奇迹,李医师绝不相信,眼前这位青年竟掌握着这般神奇的技艺。
范清玄扫视了郑义和李医师一眼,此刻,他的思绪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他当然不愿儿子失去肢体,但现在的情势万分危急,若不截肢,儿子可能命悬一线,那时他会懊悔不已。然而……
沉默许久,范清玄毅然决然地咬紧牙关,对郑义道:“好吧,郑义,我信你!”
“市长,您别听他胡言,这会延误令郎的病情……”
见范市长真的打算让郑义操刀,李医师大惊失色,连忙焦急劝阻。
“李医师,就让郑医师一试吧。他的医术……我之前亲眼所见!”
王院长一直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直到看见李医师仍固执己见,他面色凝重地走出,对李医师低语。
上次沈馨中毒,医院众专家束手无策,正是郑义适时出现,唤醒了沈馨。这一切,王院长都亲历,此刻心急如焚,郑义的出现对他而言如同天降救星。
“院长……”
鉴于范市长和王院长等人的赞同,李医师即便一百个不情愿,也不敢违背。他无奈地退到一边,让郑义步入手术室。
郑义进入手术室后,将那些自诩的医学专家们悉数请出,只留下几位经验丰富的护士协助。
“这人是谁,怎如此粗鲁?怎能让他主刀?他真的是医师吗?太过分了!”
“没错,这是谁的主意?他有医师资格吗?我要投诉,这是对我们医师界的侮辱……不,是对整个医术界的侮辱!”
“说得对,院长,请你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实在太荒谬了……”
……
专家们被逐出,心中憋满怒火,纷纷向王院长讨要公道。
“大家安静,听我说!”
一片喧闹中,王院长感到为难,只好硬着头皮向专家们解释:“各位同仁,我并非质疑你们的医术,你们都是本院多年的资深医师,医术高超,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
“只是什么?”
王院长话未完,就被愤怒的医生们打断,有人不满地质问:“院长,一开始就不用我们也就罢了,手术进行到一半又换人,这算怎么回事?”
“没错,中途换医生,这是大忌。院长您也是资深医师,难道不明白这一点吗?”
确实,暂且不论其他,院长阁下就算对我们医术有所质疑,也应该请来真正的医道大师,我们自会心悦诚服。如今却让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上阵,您的用意何在呢?
...
一时之间,责难与不满如潮水般涌现,让王院长头痛不已,最终他摊开双手,解释道:请大家别误会,我并无质疑各位医术之意。只是...
说到这里,王院长目光转向范清玄,无奈地继续说:伤者身份想必大家已知,他是城主的独子。试问,大家可曾考虑过,若这少年就此失去肢体,他今后的生活该如何面对?
这...
面对王院长的质问,众人一时无言,深感愧疚。不错,身为医师,他们治疗伤病,却少有人设身处地为病患着想。若这少年真的一生困于轮椅,那将是何等痛苦的煎熬!
瞬间,原本嘈杂的手术室外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诸位!
此刻,范清玄也毅然站出,凝重地看着各位学者,沉声道:王院长刚才已替我言明。作为伤者的父亲,相信各位能理解我此刻的沉重心情。是的,我的孩子尚年幼,我不愿他的下半生困在轮椅之上,所以,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我也绝不放弃!
听到范清玄的话语,众人更加羞愧,全场静默,无人再言。
时光如流水,众人神色愈发凝重,一言不发地盯着手术室的石门,静静等待着命运的消息。
吱呀!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郑义满头大汗地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