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背着云嘉,走的很稳当。
从马车,到花轿的距离并不远,顾沉很快就走到了。
亲自弯腰将云嘉送进花轿中,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你背后,有整个北梁。”
云嘉的眼睛,忍不住有些湿润。
心头胀胀的。
在宫里,她和九皇兄他们并没有多少交集。
从小到大,说过的话屈指可数。
只是因为这次漠北的试探,才有了交集,但更多的也只是利益交换。
而且,她还是沾光的那一方。
毕竟,她并未主动站出来,也并未真的帮三姐解决了问题。
可是她的母妃,却实打实的得到了皇贵妃的庇护。
如今,她也感受到了九皇兄的善意。
云嘉眼睛红红的,幸好有盖头隔着,旁人看不清,只能听到“嗯”的一声。
顾沉这才起身后退一步,看向摩柯。
摩柯看着顾沉,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漠北,向来友好。”
顾沉微微一笑:“我家小妹,就麻烦你了。”
摩柯点点头:“应该的。”
目送摩柯一行迎亲离开后,顾沉这才翻身上马,目光幽幽看着前方:“回程。”
北梁京城,还有一场仗要打呢。
不过,也不是什么硬仗。
想必已经差不多了。
顾沉并没有估算错,这几日京城确实发生了几件大事。
先是燕铭学押了一众人入宫。
在御书房,燕铭学一一陈述了这些人的罪证。
最后叩头道:“燕家惭愧,底下竟出了这般不忠之辈,幸而微臣察觉,才并未酿成大错。”
“刚刚微臣所述,乃是这些人的罪证,认证物证俱在,还请皇上过目。”
赵无谓接过燕铭学呈上的证据,双手呈给明德帝。
明德帝翻看了片刻后,眉头紧紧皱起。
半晌后才冷冷问道:“你要状告你的姑母,当今皇后?”
燕铭学点点头:“家国大义在先,微臣只能大义灭亲,但还望皇上能看在我庆国公府世代忠良的份儿上,对皇后娘娘从轻发落。”
未央宫。
燕茹菲得到消息后,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愣愣的看着茱萸,眉头紧紧的蹙在一起,声音都有些发飘:“你说什么?”
茱萸眼睛里都是泪,焦急的说道:“燕大公子在殿前状告您与察合台有私谋,还说您买凶欲杀九皇子与和硕公主。”
“人证,物证都全了,咱们派去的人也都被抓了。”
“娘娘,这,这可怎么办啊?”
燕茹菲嘴唇动了动,好一会儿才有干涩的声音发出来:“铭学说的?”
茱萸点点头:“是,他,他也太没良心了。”
燕茹菲身子一晃。
茱萸忙的抬手将人扶住:“娘娘……”
燕茹菲抿着唇,一只手死死的抓着茱萸的胳膊,长长的护甲似锥子一般陷入茱萸的皮肉。
剧烈的疼,让茱萸差点儿站不住。
又忙的叫了一句:“娘娘……”
燕茹菲一只手猛地抓住一旁的扶手,声音更加沙哑了:“父亲……庆国公……”
茱萸忍着疼:“也在,他和燕大公子是一起的。”
燕茹菲手上的力道突然就松懈了。
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一般,缓缓滑坐在地上,任凭茱萸怎么扶都扶不住。
急的茱萸连声叫道:“来人啊,来人啊……”
燕茹菲气若游丝:“别,别叫人。”
茱萸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娘娘,您别吓奴婢……”
燕茹菲脸色苍白:“本宫,本宫没事儿。”
说着,摆摆手。
茱萸这才转头看向仓皇跑进来的宫女太监,冷了声音:“都退下去吧。”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去之后,茱萸这才将燕茹菲扶起来。
扶到一旁的软塌上:“娘娘……”
燕茹菲靠坐在软塌上。
茱萸忙的倒了一杯茶水过来:“您喝点儿水,静一静……或许,事情没我们想的那么糟糕。”
燕茹菲接过茶水,机械般的抿了一口。
什么滋味儿都没喝出来。
好一会儿,燕茹菲的瞳孔才开始慢慢聚焦:“你说的对,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茱萸忙的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燕茹菲捏紧了手指:“弃车保帅。”
茱萸愣了一下,而后点点头:“奴婢明白了。”
燕茹菲深吸一口气:“去吧。”
茱萸起身:“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把事情都办妥的。”
说完,茱萸便离开了未央宫。
燕茹菲捏着手指,靠坐在软塌上,一颗心提在了嗓子眼儿。
她并没有被逼上绝路。
她还有退路。
只是,可怜了她辛苦维持的那些棋子,这一次要尽数丢掉了。
随即,又抬手掐着太阳穴。
她头疼。
她怎么都没想到,暗杀顾沉失败的根源,竟然是庆国公府背后捅了她一刀。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庆国公府的荣耀。
他们怎么能……
燕茹菲捏紧了手指,嘴里喃喃着燕铭学的名字,又猛地咬紧了后槽牙。
像是要把燕铭学这三个字给咬碎了一般。
她的好侄子。
呵……
燕茹菲正在心里奋力骂燕铭学的时候,苏沛然带着一行人来了。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不等燕茹菲说什么,苏沛然又说道:“奴才奉旨前来,请娘娘即刻前往御书房。”
燕茹菲慢悠悠问道:“何事?”
苏沛然恭敬一笑:“奴才只是奉命行事,并不知晓内情。”
说着,又微微躬了身子:“娘娘,请……”
燕茹菲坐直了身子:“本宫知道了,容本宫梳洗更衣后,便随你们一起去御书房。”
苏沛然并未退下:“娘娘,圣旨传召,您即刻前往御书房。”
“即刻”两个字,苏沛然特意加重了语气。
燕茹菲微微蹙起眉头,僵持了片刻后点点头:“本宫知道了。”
话是这么说,但燕茹菲还是在榻上呆坐了片刻。
直到苏沛然再开口催促。
燕茹菲这才起身:“走吧。”
苏沛然垂手跟在燕茹菲身侧:“茱萸姑姑呢?不用她随行吗?”
燕茹菲瞥了苏沛然一眼:“苏公公好手段,不但在乾清宫如鱼得水,如今都管到本宫头上了?”
苏沛然忙的垂头,身子更弯了一些:“奴才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