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闳的马车上镶嵌着一块圆型的红底金龙徽章,这是华族的标志,也向外界展示着这是公使馆的专用车辆。
马车行驶在维也纳郊外宽敞的大路上,两边的行道树飞速掠过。
四匹拉车的棕色骏马步伐一致。驾车的老刘是一个老车把式,高速行驶的马车在他的操控下非常平稳。
容闳今天要去维也纳大学给学生们做一场演讲。
演讲是宣传华族的一种重要的方式。容闳的口才非常好,这让他在奥地利获得了不少粉丝。
他演讲的内容也有力地抨击了英法等国的反华宣传。
他用事实告诉那些中欧地区的人们,英法所炮制出来的华族威胁论,只是为了垄断东西方的贸易。
他们占领了那么多的殖民地,从来不对中欧的民众开放。事实证明英法只想着趴在中欧民众的头上吸血。
奥地利、普鲁士这些德意志地区的中欧国家确实已经对英法积怨已久。
容闳的演讲则迅速地激化、点燃了他们之间的矛盾。
这个时候英法等国才开始正视这个来自东方的外交官。
在此之前,容闳给人的感觉是那种偏向于保守,在性格上有些懦弱的形象。
消除威胁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物理消失。
在欧洲这个地方,暴力依然是解决问题的首选。
这条宽阔的大路,平时行驶的人不少。因为是城内贵人们出行的必经之地,保养得很好。
所以车夫让拉车的马儿放开了跑。
突然间,前方的两匹马儿突然间摔倒。
后面的两匹战马也跟着摔倒。
马车在惯性的驱使下翻了一个跟头。
容闳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似乎是掉进了一个漩涡之中,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那个跟了他很久的老车夫,则直接飞了出去,撞到了路边的大树上,瞬间折断了脖子。
马车中的护卫情况要比容闳好一些,他的反应快一些,在马车翻倒的一瞬间抓紧了扶手。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谁都没有想到在维也纳的近郊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护卫长沈淳没时间感受身上哪里受伤了,他的脑子转的飞快。
他是艳妮派到容闳身边的。
上次艳妮提醒容闳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因为欧洲这里针对政要的暗杀层出不穷。就连国王都可能被暗杀,更何况容闳这样一个外交官。
撇开容闳的能力,他是华族放在欧洲的外交公使,是华族在这里的唯一代表。他要是死了可能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效应。
沈淳甩了一下头,他的身体强壮,最先清醒过来,脖子没有问题,眼睛也能够看清周围。
一名紧跟着缓过来的护卫准备向外面爬去。沈淳赶忙制止对方:“不要动,这是暗杀,绝对不是车祸。”
因为并非是出远门,这次出来,沈淳一共就带了四个人跟着容闳,现在容闳和两名护卫昏迷,只剩下三人是清醒的。
“头,有人过来了,三个人,不……后面还有四个人。”那个准备爬出去的男子回头说道。
“准备好武器,等他们过来,不要出马车,咱们的马车带防护铁板。”这辆容闳乘坐的马车也被艳妮安排人做了改装,在很多关键部位加装了防弹铁板。
外面不时传来马儿哀嚎的声音。
这几匹马眼看着也要活不成了。前面的两匹马儿,前腿几乎被截断。
这伙儿刺布置了阻拦索,他们有人提前埋伏在路边,等到马车过来的一瞬间拉起阻拦索。
容闳是去大学演讲,时间都是定好的,要不然观众怎么集中起来观看。
因此他的行程很容易就落到这些刺的手中。只是大家都没有想到刺敢在距离维也纳这么近的位置实施刺杀。
“给大人喂一颗保命丸。”马车里面的空间不大,坐下六个人已经是极限。这个时候车厢侧翻,几个昏迷的人还堆叠在一起。
沈淳没时间将人叫醒,只能小声地与醒着的两名手下交流。
他自己则从腰间抽出自己的手枪,小心地挪到窗户边上。
马车的窗户内侧贴膜,外面的人看不清车内的情况,但是他可以看到敌人。
这几个人的打扮像是维也纳港口的那些斯拉夫码头工人。这些人大都是从巴尔干半岛过来的。
此时的奥地利帝国领地包含了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瓦拉几亚和摩尔达维亚。
这些地方的人跑到维也纳讨生活也就再正常不过。
因为同属于斯拉夫人,长相贴近,沙俄人的间谍通常喜欢混在这些人中间。
三个白人壮汉打头,他们举着手枪,小心翼翼。
这些人拿着的竟然也是左轮手枪。沈淳由此判断对方也是正规的间谍,而不是临时找来的外围人员。
要是能够活捉对方就好了。
不过他们现在连自保都是问题,因为对方人数更多,而且非常谨慎。
他的身边是那名率先醒来的手下。还有一名醒着的手下,正在给昏迷的三人喂药。
他给身旁的手下使了一个眼色。
对方点了一下头,也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枪。
三名白人刺一字排开,向马车包抄过去。他们知道车内坐着的就是那个华族公使,但是并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带护卫,有多少护卫。
因此三人非常小心。
作为沙皇属下秘密警察机构第三厅的行动队,他们每一个人都相当于一名特种兵战士,经受过专业的刺杀训练。
“砰砰砰……”马车的车窗突然碎裂,与此同时接连几声枪声传来。
三人无处可躲,在近距离被射中,左轮手枪巨大的威力,让三名间谍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这个时候埋伏在后面的四人当即举枪对着马车射击。
子弹在马车上迸出火花。
沈淳与手下躲在铁板后方。
大家都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
沈淳冲着那名喂药的手下大声问道:“次长大人如何?”
他的任务就是保证容闳的安全。要是容闳死了,他们就已经宣告失败。那样他便可以放开手与这些人干一场。
沈淳是从国内调来的暗部行动队员,他曾经在特种兵小队服役。
桀骜不驯的性格,让他在军队中没有更高的发展空间。他的长官也是同乡将他介绍到了暗部行动队,希望他在这里能够获得更好的发展。
“大人应该性命无忧。”那名护卫已经给容闳做了简单的检查。
另外两名昏迷的行动队员在吃了保命丸之后已经苏醒了过来。
能动的就抄起家伙,对方的人不会太多,我们坚持一会儿,这条路上的马车不少,只要等到有人通过就好了。
埋伏的沙俄刺,马车那边没有动静,利用路边的水沟和行道树,慢慢靠近。
这时候,马车内的枪声再次响起。
双方你来我往,枪战持续了十几分钟。
但是原本繁华的主干道,不知道为何突然变得冷清起来。
“头,我们的子弹不多了。”通过刚才的对射,沈淳发现对方至少还有七个人。
对方有备而来,子弹肯定比自己多。
就在这时,另外一个方向响起枪声。
一名护卫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下,当即连中两枪。
他想要说话,但是鲜血从他的气管中溢出,只能听到呼噜呼噜的声音。
沈淳赶紧回身反击,但是对方已经隐蔽起来,原来是对方分了三个人绕到另外一侧。
看样子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在这样的地方,想要逃出去是不可能的。
容闳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刚才仿佛是做了一场梦。
嘴里的药丸和周围激烈的枪声让他醒了过来。此时他正躺在车厢内的一个死角位置。虽然玻璃已经碎了,但是周围都是硝烟的味道。
“怎么了,沈队长。”容闳一直都是这么称呼沈淳。
他原本并没有专门的护卫,艳妮来了之后才给他安排这一队护卫。
他总觉得这里是文明国度,一切都应该遵守外交规则。自己又不是去什么蛮夷之地做使者。
当年张骞出使西域不也是靠着一张嘴吗,要是武力能够解决一切问题,那还需要他们这些外交官做什么。
现在他发现自己彻底错了,这些人的行为真是太野蛮了。
“大人,有刺,您不要动。”沈淳头也不回地说道。
他现在必须集中注意力,敌人正在寻找袭击他们的角度。马车的窗户已经碎裂,车内并非全都是死角。
“这……”容闳有些慌张。
他看到了那个被打死的护卫,鲜血还在从他的嘴角溢出。那人的已经断气,但是眼睛睁得圆圆的。
容闳哪里见过这样惨烈的景象。不过好在他忍住了没有惊叫出来。
“队长,我出去将他们引出来,你来射击。”一名队员咬着牙说道。
反正都要死,不如死的有价值一些。
“不行,还没有到那个时候。”沈淳摇头反对道。
这样的僵持又持续了一会儿,沈淳将手下分成两组,守住两个空出来的方向,不给敌人偷袭的机会。
但是大家都明白,失败只是早晚的事情。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枪声。
沈淳将头贴在马车内壁上,可以感受到大地传来的震颤。
这是……
外面的刺一时间全都跑了,他们还带走了同伴的尸体。
原来是奥地利人的骑兵巡逻队来了。
只能说容闳命大,刚好有一支奥地利巡逻队听到枪声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