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云主刀,沿着这个人的伤口,在腹腔上开了一个口子。
顺着口子,尚云一步步向里面清理。
这个人说的没错,他的左肾确实受到了伤害,不过不是很严重,没有大出血,要不然这人也撑不到现在。
器官摘除手术,尚云还没有在人的身上实验成功过。
今天姑且拿此人做实验了。
可怜的乔治。
董良在边上看了一会儿,见到没有什么可以指导的,便回到帐篷休息。
躺在地铺上,他复盘了一下这场战斗。
姑且可以算作一次反围剿吧。
两千萨摩藩兵,三十几艘关船。三百英米联军,三艘军舰一艘武装商船。
这次敌人的力量很强大。
强大道足够灭亡了一个国家。
就英米联军这次的规模就基本上可以撬开扶桑的国门,或者是将琉球给灭上一遍。
此战,护卫队员的表现令董良很满意。
之前与扶桑人的极限战斗,让他们成熟了起来。
尤其是在林中与英米联军对射的时候。
瞬间倒下几十个人,剩下的人竟然没有崩溃或者是逃跑。
这完全出乎了董良的预料。
当然了,此战中,董良还是有很多运气的成分。
要不是双方同时过来,董良也没有办法实施驱虎吞狼之计。
还是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啊。运气不可能每次都站在自己这边的。
打仗最怕的就是有赌徒心理。不光是打仗,任何事情都是这样。
当前限制董良发展的因素,一是缺少兵源,琉球人性格懦弱,并非合适的兵源。而且董良的心中还是对汉人更加信任一些。
二是缺少资源,琉球诸岛地狭民寡,产硫磺、硝石、蔗糖、甘薯,还有一种名贵药材苏木,再就是渔业资源还可以,似乎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董良脑子里是有一些知识,但是他没有办法转变成工业产品。
必须尽快解决琉球的问题,然后回去将家人接来,让手下的华工没有后顾之忧。
接下来他再做什么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明年,也就是咸丰三年,太平军就将攻破江宁城。
南方各省的起义力量受此鼓舞纷纷起事。
这对董良来说也是一次扩充自己的机会。
也就是说他必须在一年时间内稳固琉球的形势。
想要保护八重山后方的安全就要控制整个琉球,而要控制琉球就要彻底击败萨摩藩。
英米联军这次吃了大亏,他们今后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只可能短时间内消停一下,这也是一个问题。
想着想着,董良进入了梦乡。
……
清晨,树林中的鸟鸣声将董良吵醒。
琉球这里的生态环境保护得非常好。
因为人口稀少,很多地方都还是原始状态。
走出帐篷,护卫队员已经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开始训练。
只要没有作战任务,每日的训练都不能停,这是董良定下的规矩。
当然了,他没有矫揉造作地每天跟队员们同吃同住同训练。
相比这些表面功夫,他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先生,您醒啦,快洗把脸。”尚云端着一个装满清水的陶盆走了过来。
董良没有气,在水中抄了几把脸,接过尚云递过来的毛巾擦了一下。
董良发现,尚云总是在自己的面前刷存在感。
不过他并不讨厌这个没有丝毫公主病的公主。
长相标志,性格温柔,聪明好学,还对自己的国家有责任心,这样的孩子哪个老师不喜欢呢?
唉……
董良摇了摇头,又不自觉地将人家当做自己班上的学生了。
他现在也是一个十九岁的青年人。
有时候,是不是也应该以青年人的头脑去思考问题呢。
“昨晚那个切了一颗肾的洋人怎么样了?”董良随口问道。
“还在昏迷,也许是麻沸散灌多了。先生,尚云没用,好几个咱们的护卫队员没有救回来。”尚云道。
昨天她做了很多场手术,有好几个重伤的,手术还没做完人就噶了。
这让她有些失落。
“没关系,你能够做到这样已经不错了,经验都是慢慢积累的。”
“你看你这么瘦,以后要多吃一点,加强锻炼,手臂的力量变强了,拿手术刀也会更稳一些。”
董良下意识地拍了一下尚云的肩膀。
他有一个习惯性动作就是拍手下的肩膀。
也许是前世做老师时养成的习惯。这是他表达鼓励的方式。
在后世,男老师轻拍一下女生的肩膀也不算是什么逾矩的事情。
不过尚云的俏脸却刷的一下红了。
“先生,我去将水倒掉。”尚云也许是感觉到了自己脸上的温热,赶紧转头找了个理由走开。
回过头,董良刚好看到从港湾方向走来的林岳。
林岳的腿已经康复,但是走路的姿势还有些不自然。
“董爷,剩下的三艘洋人军舰还在海湾中,我还看到有一艘小艇上岸了。”
“哦?”这倒出乎董良的意料。
这支英米联军都已经打到这个鬼样子了,还不走?难道还要董良请他们吃饭啊!
……
袁源的心情很复杂,岛上的那些华工是自己的同宗同族。
他们打赢了洋人,他心中甚至隐隐地感到高兴。
但是他却在帮这些洋人做事。
与他同行的还有泉州府的刑房主事王继贵。
王继贵只是一个小吏,他本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苦差事,但是谁让他是一个外乡人呢。
整个泉州府衙中都是当地的地头蛇。
这泉州的知府刘光友是捐官出身,走的是布政使庆瑞的路子。
说到庆瑞,此人在闽省卖官那是出了名的。
满清后期为了解决财政问题,弄出了一个捐官制度。
捐了官之后,照常是要等的,必须要有空缺才能上任。
因此才有候补官的说法。而庆瑞因为是旗人,手眼通天。
他将闽省的空缺官职都压在手中,然后卖给那些候补官。
官职大小不同,价钱不同,价高者得。
朝廷那些真正凭本事考上的进士因为没钱,往往却分不到官职。
但是一些不学无术的人,因为手中有钱,却能够做到重要的职位。
当时有人原本是伙计,花了点钱摇身一变就成了地方官员。
史书记载:“候补道陈淮汉,乃广帮茶伙,其弟候补府陈翀汉,在粤树旗械斗为首,地方查拿逃闽报捐候补直隶州王于宗,乃省城布铺小伙,市肆无赖者莫不相识”
只要有钱,茶铺伙计,市井无赖,甚至逃犯,皆可为官。
这位刘知府一本心思搞钱,可以理解,他要将自己的投资赚回来啊。
为了搞钱,衙门的权力都落到了一些当地大族手中,因为这些大族能够满足刘知府对钱的需要。
王继贵是外地人,不被他们接纳,只能在刑房中做冷板凳。
这些当地大族大都与洋人做生意,他们在对外贸易中大都是受益者。
徳迪为什么能够在闽省拐骗劳工,这么多年还没出事情?
就是因为徳迪的合作者就是这些当地掌权的大族。
董良作为后世来人,很容易就能够理解他们这种关系。
大族侵吞民田,还不够,还要勾结洋人将这些穷人卖给洋人做猪仔。
真的是吃人都不吐骨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