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在静静等待,每个在其面前沉默良久的生灵,会让它产生一种人类动摇的错觉。
毕竟,于梦中沉湎挣扎起来的直面这片威严肃穆大厅,踩着时光长河冲刷留下的贝壳地板,都会让每一个活着的生物感受到自己在亿万时光里面的局限与渺小,还有无力。
直面种群的宏伟……
它不介意让到来此处的生灵,看到更多的事物……稍微显露它们群体面貌的一角,就能够折服意志并不坚定的人类。
重樱眼中看到黑影在地上匍匐蠕动,从躲藏的角落里面伸出它们的触角——类似于螯钳的爪足爬行在地面。
原本该是蛆虫般泛着黄白浑浊的海虫卵,在海床底浸染上了深蓝与深红的艳丽色彩,将它们的身体富集一个含有致死重金属与喷射污浊的载体——那是群体强大的保护机制之一。
看到高达几米的躯体,由海底的淤泥涂层,生物蜕化死体残留的壳质构成杂糅爬行的躯体,所过之处留下的只有散播的死亡与阴影。
会让一切有理智的生灵惊惧逃蹿。
重樱看到它,即便是在梦中,也难免紧张,下意识就想要触动法术,她谨慎地后退半步,韦瑟现在没有在站在自己身边。
真让自己有些心慌……
“应当……知晓……种群,宏伟。”
它如同高高盘踞的意志,从左而右,呼唤出族群进化的存在。
另一片爬出不可视的区域,显现在少女眼睛中的是面积更大的肉质苞合花瓣,闭合的内核占据了全身的绝大部分,极其像是白色的孔雀在开屏。
但纯白色的肉质瓣膜中间被潜藏起来,如同鳃鳗般依稀可见的牙齿告诉着直面它的生物而言,它具有着不符合那高大宽厚肉质伞柄的锐利程度。
现在的它仅是木然地向前移动,处于一种沉睡低微的姿态。
但重樱只需要看那身影一眼,就知道长在类比起人类手腕的部位那两柄装载了尖锐叉戟的手刀,一定会有着在被惊醒时分将普通敌人一击毙命的伤害。
这也是种群的进化出来,用于防卫自身的‘武器’之一。
污染和武力,同样也可以是它们诉诸需求和扩展的方式海洋随时在准备着吞噬陆地,将其化为养分,并不只有孱弱地追求繁衍与生长。
……
韦瑟在房间里面安静等待,床头柜上面放着的水杯能够让他时不时无聊地喝上一口。
散去阴影法术,海潮声袭来退去的献祭号陷入了一片死寂。与昨晚的情况如出一辙,灯光尽数熄灭,献祭号仿佛从海面上隐身一般。
陷入沉睡的重樱大小姐……而他还醒着,稀少而奇妙经历。
两个人的两双鞋子被堆叠好,整齐放在了边沿。坐在沉睡少女旁边的他,伸出手拨开额头前侧的金发……
额眉入手先是冰凉,然后有着温润柔顺的皮肤触感。
缓缓扫过重樱新梳理的小刘海,发丝在指肚与额头之间充当了另一层间隔物。
安静,没有任何回答话语的少女,是一具真实的人偶,只有偶尔轻稳的呼吸,证明着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静谧让他并不想用心中邪恶的想法与完全能够实现的操作将这份视线中的美好扭曲成自己心底**的愉悦。
会说话,会有回应大小姐才是他所期望的,而并非是像现在这样,任由他摆弄。
“如果是在一个稍微安全的地方,我一定就跟着重樱你一起了。”
刺客韦瑟在此刻才能没有什么羞涩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始终如影随形,亦或是与重樱并肩前行。
面对苦难的时刻,只有分开后才会明白,一方的缺失会让时间变得煎熬且焦虑,还有迫不及待地想要重逢,倾听她的声容音貌。
“什么时候才能从梦中脱离呢?”
“一段时间醒着却没能够听到重樱你的声音,也让我有些担心……”
“不说了不说了,再说我自己都想要找个地缝把自己埋进去了……”
咔嚓……咔嚓……
门口传来一点点异动,拧开门把手的声音,很清晰地在响起……
呵,大小姐难道真的有先见之明?刺客的心中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如同猫一般借助着屋内的物品轻转跳跃,没有碰倒任何物品就悄然缩藏到某一个靠着墙壁钉得厚实的柜子顶端与天花的夹缝里。
眼睛盯着的并非是卧房门口进来的位置,而是少女正安然躺睡的床板之上。
韦瑟心中了然清楚,现在还醒着,能够在献祭号上面走动的人,一定熟知这艘船以及这片海域情况。
如果是对于他一个人来说,或许可以找这个人谈谈……
如果不是人……
那可就有点糟糕了。
他心中这个想法产生还没能够浮现在脑海里面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扼杀!
要是可以委屈一下现在的大小姐的话,他已经抱着把她塞进柜子里面,让自己躺到那里成为最显眼的标靶。
但仍是她在沉睡着,那么能够选择的方法,就只有祝福来者是带有着恶意了。
没有愧疚感,没有负罪感,拧开门把的人,今天会死在这个室内。
门抗争过了一番,终究还是被不属于它现在主人们的钥匙打开了。
想要进来的人没有预期之中的急躁,让韦瑟有充分的时间抽出已经从大小姐枕头
握紧刃具,他依旧在思考着在这里把敌人毙命以后,重樱和自己还有多少退路。
韦瑟最担心的情况,突然的在不经意间就出现了。
孤立无援,无处可逃的海洋船只献祭号上面,一群正在进行邪恶祭祀活动的教徒们,忽然挖出两个不仅仅是异端信仰,还有些偷偷摸摸旅人。
她们与诺恩·维奇船长关系有些紧张,甚至是船长想要好奇地找到她们究竟躲在船上哪一个角落里。
混乱的脚步一定会引起警觉,也会将下来变成无解的,船长一旦注意到就过来搜查的局面。
在这一个环节绝对不能出现多或者少的脚步,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东西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