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在确认那刚刚出现就开始崩塌溃灭，最终消失在墨檀背后的鬼神虚像彻底杳无痕迹后，就算失去了一条手臂依然能够完美驾驭虎煞之力的醒龙毫不犹豫地止住攻势，撤回了那在旁人眼中早已覆水难收的右拳，竟是风轻云淡地自行消化了这一举措所带来的反噬，对已经重新变回了普通半龙人外形，失去了龙角与龙翼，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亚麻布粗裤的对手道了个歉：“是我话太多、太拖沓了。”
“不不不，这怪不到你。”
通过律者的决意抵消了逆鳞全解放的副作用，只需要在这场比赛中承受全属性降低10%、全职业与专精获取经验减半、任何负荷都无法被常规感官保护衰减这些减益效果的墨檀用力摇头，匆忙解释道：“按理说我作为最终手段的双重增益应该还能再持续至少五秒钟来着，结果刚才忽然就……提前结束了。”
醒龙皱了皱眉，迟疑道：“会不会是你最后那招太狠了？”
“应该不是。”
墨檀摇了摇头，正色道：“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态还不错，虽然负荷肯定不会轻，但在刚才的状态下，十有八九是不会被第三重增益效果压垮的，不如说，最后那个技能的核心同样是增益来着……”
缓步走到墨檀面前的醒龙愣了一下，愕然道：“你说那是个增益技能？我怎么觉得你要请神制裁我一波？”
“不至于不至于。”
墨檀哑然失笑，摇头道：“请神可不是这样的，那技能最开始就是增益技能，刚才强化过后也就是视觉效果夸张了点，要是我身上的增益没提前结束，肯定是我本人跟你拼招的，背后那就是个引子。”
醒龙又是一愣：“你真请过神？”
“我……”
意识到自己如果否认可能会直接被系统制裁的墨檀把字咽了回去，答非所问地说道：“我只是在圣教联合有熟人，知道‘神降’是什么样子的而已。”
“哈哈，你这个‘而已’用的很不含蓄啊。”
醒龙爽朗地笑了起来，随即话锋一转，问道：“所以能够影响技能效果文本的东西，果然是……”
很清楚对方在问什么的墨檀微微颔首，正色道：“我觉得你应该没猜错，不过方向不对不说，那种状态对我来说也很难复制。”
醒龙笑容不减，揶揄道：“就是你刚才那个很酷的状态？”
“一点都不酷吧。”
墨檀苦笑着摇了摇头，捂着脑袋很是懊恼地叹了口气：“我现在还浑浑噩噩的呢，感觉真是糟透了。”
醒龙咂了咂嘴，却并未否认墨檀的说法，反而点头附和道：“不过我觉得也是，你刚才的样子明显不对头，最后成功用出来的‘那个’，感觉气质也跟你这个人不太符合，太过阴郁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
墨檀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耸肩道：“或许我本就是个阴郁的人，平时只是佯装冷静阳光罢了。”
对墨檀始终很有好感的醒龙大手一挥，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总而言之……”
墨檀则是无意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结，于是便将晓化作无情剑形态收到腰间，对醒龙正色道：“我输得心服口服。”
“应该的。”
醒龙也没有瞎谦虚，而是颇为认真地说道：“至少在现阶段，是我比较强没错，但不久之后，等大家都卡在史诗瓶颈之后可就说不定了。”
墨檀哑然失笑，好奇道：“没把握在团体赛里拿个前三？”
“没把握。”
醒龙很是诚实地点了点头，正色道：“破风鸟那关我都不知道能不能闯过去。”
完全没料到醒龙如此直言不讳的墨檀扯了扯嘴角：“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直接说出来没问题吗？”
“没问题啊，又不只是我们没底。”
醒龙洒然一笑，摊了摊右手道：“他们肯定更没底。”
“原来如此。”
浑身没有一处地方不痛的墨檀摇摇晃晃地跌坐在地，抬头向醒龙问道：“用给我最后一击吗？”
“没这个必要吧，一会儿咱俩跟他们打声招呼，你们退一下就行了。”
醒龙摇了摇头，笑道：“放心吧，我保证会连你们的份一起努……”
您的队友：血染，已阵亡
您的队友：绅士，已阵亡
您的队友：先驱，已阵亡
结果就在这时，一连串系统提示音毫无征兆地在醒龙耳边响起，让他整个人如遭雷劈般僵在了原地，并在回过神来后第一时间转头望向不远处的队友们。
又或者说，是他的那几个队友原本应该在的地方。
只可惜，鉴于醒龙在回头前愣了至少得有多半秒，所以此时此刻的他就连白光都没看见一抹，视野中唯有队友中唯一的幸存者九重与阴沉如水的季晓鸽与鹿酱。
“喂！”
醒龙猛地转向墨檀，罕见地愤声道：“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你等等——”
注意到季晓鸽前有个烤架的墨檀立刻大喝出声，正色道：“这里面恐怕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醒龙当时就惊了，抬起拳头就要往墨檀脑袋上砸：“我这边瞬间死了三个人啊！怎么可能是误……”
“醒龙别！”
结果就在这时，同样惊觉到另外三人挂掉后的九重第一时间撕了张扩音术卷轴，大声道：“是误会！！”
拳头刚抬了一半的醒龙：“……啊？”
“走吧，过去问问就知道了。”
墨檀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讪讪地放下了拳头的醒龙，苦笑道：“我大概已经猜到是因为什么了。”
醒龙：“……啊？”
于是，俩人便快步走到了季晓鸽、鹿酱、九重和烤架前，而墨檀见到季晓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张嘴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又在胡乱开发些稀奇古怪的新料理了？”
季晓鸽：“我……”
“你先等下。”
墨檀抬手打断了季晓鸽，随即便拿出了一张基本所有冒险者都会随身备上两沓的隔音结界卷轴撕开，将转播系统的收音功能无效化了。
而醒龙则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九重，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刚才说是什么误会？！”
“唉，与其说是误会，还不如说是他们三个作死……”
九重挠了挠头发，表情微妙地瞥了一眼季晓鸽面前的烤架，以及上面那依然在散发着诱人香气，堪称色相俱全的肉串，苦着脸说道：“简单来说就是，夜歌小妹在这里发现了一种很稀有的素材，我们就帮她一起把东西采集起来了，然后她决定当场试验一下，就简单搞了个露天烧烤，而小血染他们……你知道的。”
同为赤色星座成员的醒龙当然是一点就透，立刻恍然道：“他们觉得夜歌姑娘这的烧烤不错，所以打算蹭一顿？”
“不仅如此，甚至还拿之前主动帮人家采碳的人情做要挟。”
九重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向血染等人处于弥留之际时瘫倒的位置，艰涩地说道：“夜歌小妹这边已经强调过很多次，她觉得那个料理……嗯，并不成熟，不想给他们吃，但那几个家伙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这场比赛的胜负已经压在了你身上，想让他们继续令行禁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再加上那肉串却是看起来很吸引人，所以……”
醒龙：“所以就臭不要脸地连哄带赖，想让人家分他们点吃的？”
九重：“……对。”
醒龙：“……然后呢？”
九重：“……然后他们三个就全死了。”
醒龙：“……？”
……
在那之后，诡异的安静整整持续了十秒钟，才被季晓鸽所打破
“我没开发什么稀奇古怪的新料理！”
少女一脸委屈扭脸转向墨檀，嘟着小嘴说道：“我都跟他们说了……味道肯定不行的，结果他们都不听，还一个劲儿说肯定好吃，我……我也是看他们信誓旦旦地说后果自负，再加上觉得一直拒绝显得不太礼貌，所以才……呜。”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墨檀连忙走到季晓鸽身边，柔声安抚道：“只是找个解释，不让正在看直播的观众想太多而已。”
“我们这边也会配合默小哥刚才的说法，尽量不让夜歌小妹成为舆论焦点的。”
赤色星座七窍玲珑的娇小教练立刻点头附和了一句，正色道：“虽然目击者的数量有点多，但我们可以用夜歌小妹今天从一开始就打算用新素材进行料理实验这个说辞，至于那三个家伙……无所谓了，在比赛决定权掌握在默小哥和醒龙身上的前提下，就算死在嘴馋上也不会被口诛笔伐得太狠，让公关部那边的同事稍微盯一下就好了。”
很清楚九重这个方法几乎完美将‘夜歌选手是个超级料理白痴，随便烤个串都能杀人’这一真实度100%的流言扼杀在了萌芽阶段，对这位小个子姑娘万分感谢的墨檀立刻对其报以微笑，无比诚恳地说道：“那就有劳你们费心了。”
“这是哪里的话，明明是那三个家伙太死缠烂打的错。”
九重摇了摇头，同样诚恳地说道：“还望几位原谅他们的冒失。”
考虑到继续这样互相套下去会陷入毫无营养的循环，所以作为动物园方面发言人墨檀（季晓鸽已经缩到他背后去了，鹿酱心有余悸地看着烤架上剩余的那些肉串瑟瑟发抖）并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得体地微笑着。
“那么，如果三位没有意见的话，这场比赛就到此为止吧。”
而醒龙则以队长的身份做出了总结性发言，然后对这场比赛中与自己交流颇多的墨檀笑了笑：“不介意加个好友吧？”
刚刚还被醒龙卖了个人情的墨檀自然没有理由拒绝，干脆利落地点头笑道：“那是自然。”
“那夜歌小妹和鹿酱妹妹就跟我加个好友吧。”
尚且还不知道鹿酱的真实性别，也完全不打算引起某鸽子警戒心的九重也连忙跟两位姑娘（虽然鹿酱是男的）招呼了一句，随即又忙补充道：“放心，就是普通交个朋友，回头看看有没有机会互相帮个忙搭把手什么的，不会隔三差五就瞎打听或者想方设法拉你们入伙的。”
“好呀好呀！”
粉了赤色星座很多年的鹿酱用力受宠若惊地点了点头，随即细声细气地小声问道：“那个……我能跟醒龙大佬也加个好友吗？”
“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
一眼就看出对方多半是自己粉丝的醒龙对鹿酱笑了笑，夸赞道：“在我目前为止见过的玩家德鲁伊里，你是最强的。”
鹿酱乐呵呵地摆了摆手：“哪有哪有……”
“九重姐就算不说，我也打算比赛之后跟你加个好友来着。”
因为对方并未提出要加某人好友的请求，鸽颜大悦的少女立刻亲切地握住了九重那双小手：“天气快转冷了，我想跟九重姐你请教下编织方面的知识~”
“现在不是才十月份么……”
九重先是一愣，随即便压低声音说道：“没问题，无论是手套还是围巾我都能教你织，要加心形图案吗？”
“都什么年代来还心形图案呀……好织吗？”
“简单简单，包会的~”
“那就……”
“嗯嗯！没问题，我觉得还可以……”
“哇，这也行，那我想……”
就这样，只用了不到几句话的功夫，两个女孩便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直到整整扯了半分钟编制技巧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比赛还没打完来着。
当然，职业玩家九重这边多少有些迁就的成分在里面，而满心都是给某人准备圣诞惊喜的季晓鸽则是真一不小心把比赛这档子事给忘了。
“那么……”
最后，醒龙对墨檀伸出右拳，笑道：“下次再有机会全力交手的时候，希望还能玩的像今天这么尽兴。”
“让你尽兴的成本可太高了。”
墨檀也笑了起来，随即伸出右拳与醒龙轻轻一对：“我努力吧。”
……
游戏时间PM1529
问罪论战·团体战八强战首轮，动物园队默在切磋中惜败赤色星座队长醒龙，动物园依战前约定放弃比赛，赤色星座晋级八，因麾下成员血染、绅士与先驱因极度愚蠢的原因死亡导致队伍遭遇了开赛以来规模最大、性质最恶劣的减员事故，得到了赛后替醒龙打扫训练室卫生一星期，与银月一起做瑜伽三天的内部处分。
另，醒龙提议瑜伽也让三人顶替自己，被集体驳回。
第两千二百五十二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