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

    绣枕边,黑玉赫亲昵的凑过来,吐着蛇信子。

    它本来就缠在纪长安的身上。

    纪长安抬手摸了摸它的蛇脑袋,深吸口气。

    她的眼眶红红的,梦里被男人占便宜,还被引着......

    这种事她都不知道该跟谁说,才能寻求到一点心中的安慰。

    黑色的蛇身钻入锦被中。

    纪长安起身来,找到床边叠好的小衣和里衣。

    “......”

    这一身贴身的衣衫,并不是她寻常时候穿的。

    从材质上看,这些贴身的衣裳用的都是千两黄金一尺的月麟纱。

    并且还是黑色的月麟纱。

    传说这种布匹,只有纪家的先辈会织。

    纪家祖先也是靠着月麟纱发家,后来才慢慢买了许多固定的田产、庄子、铺子、宅子一类。

    但现在纪家传到纪淮这一代,就已经失去了这种手艺。

    而当年从纪家卖出去的月麟纱,如今也是有价无市。

    多用一匹,这世上便少一匹。

    纪长安仔细的看着手中的月麟纱,竟然还是罕见的黑色,

    上面绣着让纪长安觉得熟悉的金色云纹。

    好像是那套衮服上的图腾。

    纪长安瞬间知道这是谁送给她的了。

    想起梦中发生的种种,纪长安不太想要手里的月麟纱。

    但是她如今没有衣裳穿了。

    总不能身上缠着一条蛇,就这样把丫头们叫进来,给她找衣裳吧。

    纪长安没有别的办法。

    只能将黑色的小衣和里衣穿上。

    期间还得和缠在她身上的蛇君拉拉扯扯的。

    它一会儿用蛇尾勾勾她的腰,一会儿又咬咬她的肩,就想闹她不能好好儿的把衣裳穿上。

    等纪长安将里衣穿好,才拉响了床头的铜铃。

    门外伺候的七个丫头,手里捧着东西鱼贯而入。

    青衣一进门,就向纪长安汇报,昨日田叔的一举一动。

    另外青衣还说了,在庄园里,还控制了七八个婆子,几个庄稼汉子。

    这七八个婆子都是平日里住在庄园外头,闲暇时候,就负责照料这座庄子。

    那七八个庄稼汉,则负责在庄子附近,照料附近山头的果树、田地等。

    昨天晚上纪长安到了庄园里。

    整座庄子上虽然没有什么反应。

    但是昨天晚上,住在庄园里头,负责日常洒扫的几个婆子,都想出去报信。

    “奴婢把她们都打晕了。”

    青衣捏了捏拳头,向大小姐邀功,

    “大小姐,奴婢的拳头可厉害了。”

    她用毒其实更厉害。

    但是一毒就会毒死人。

    大小姐要她们统统都活着,这点子人,大小姐打算一家一家的,全交给米婆子卖了。

    要是青衣把他们都毒死了,那大小姐不是平白损失了好多银子?

    所以青衣迫不得已,只能提着拳头上。

    纪长安拿出一块墨绿色的玉佩,笑着赞扬青衣,

    “我们青衣最棒了,这是赏你的。”

    青衣的脸颊红扑扑的,双手接过那枚墨绿色的玉佩,当成个宝贝一般。

    还兴奋的当场扭了几下。

    赤衣赶紧扯了一把青衣,用眼神警告青衣,收敛点。

    青衣哧溜一下口水,得寸进尺的问,

    “大小姐,那奴婢有鸡蛋赏吗?”

    相比较玉佩,青衣更看重鸡蛋这种实质性的赏赐。

    纪长安失笑,抬起手指戳了一下青衣的额头,

    “有,管够。”

    这可怜的傻孩子,她们村儿是多难吃个鸡蛋啊?

    居然对鸡蛋这么的执着。

    黑玉赫在纪长安的衣衫里动了动。

    它的蛇身从她的里衣,一缠着纪长安的手臂,尾巴尖扫着她纤细的手腕。

    纪长安拉了拉衣袖,把赤衣、橙衣和四个节气丫头留在庄子里看着。

    只带上劲鼓鼓的青衣,走到庄子后门处。

    新买的马车与车夫,就守在这里。

    纪长安看了一眼车夫,是个陌生的面孔,上辈子没有见过。

    那车夫一见到纪长安,立即双膝跪地,额头砰的一声,磕在地上,大喊一声,

    “见过夫人!”

    好激动,他居然见到了夫人。

    纪长安的手臂,由青衣扶着,吓的往后退了一步。

    旋即低头斥道:“瞎喊什么?”

    青衣有点儿狗仗人势的意味,她一脚踹到那虎背熊腰的车夫身上,

    “现在只能叫大小姐。”

    原因很复杂,大概是什么玄学,青衣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不能叫夫人,得叫大小姐。

    有点儿傻乎乎的车夫,立即用着洪亮的嗓子,激动的大喊,

    “奴才见过大小姐,大小姐万福金安,万寿无疆,与天同寿......”

    纪长安黑了一张绝美的脸。

    这都什么跟什么?

    节气丫头是从哪儿买来的马车和车夫?

    怎么有种掉坑里的感觉?

    但现在容不得纪长安想那么多了。

    纪婆子和杜鹃已经等了一晚上,纪长安得去拿她那一万两银子。

    她由青衣扶着上了马车。

    到了约定的地点,车夫下了马车,纪长安就坐在马车上。

    纪婆子和杜鹃两人,一直等在一座废弃的雁塔下。

    纪长安的位置则在雁塔上面的半山腰上。

    她不用下马车,就能看见纪婆子和杜鹃两人的狼狈模样。

    对,纪长安今天就是特意过来欣赏这两人是如何惊慌失措的。

    车夫该做的事情,青衣一路上都说了。

    这个车夫会蒙着脸,从纪婆子和杜鹃的手里,把银子取回来。

    至于纪有德嘛,纪长安不会那么守信用,就把人给放了。

    小人长戚戚,君子才坦荡荡。

    纪长安从不认为自己是君子。

    她就是个从地狱里头爬出来的小人。

    下方的雁塔处,车夫一出现,就从纪婆子手里把装银票的匣子抢了过来。

    纪长安瞧着这车夫动作娴熟的模样,嗯,这好像也不是个君子。

    纪婆子和杜鹃的哭声响起。

    纪婆子更是追在车夫的后面跑,“我儿子呢?他怎么样了?”

    “赎金我都已经给了,你们什么时候把我儿子放了?”

    车夫根本就不搭理纪婆子。

    他甚至话都不和那个臭婆子说一句,三两下就从山地里溜到了半山腰。

    速度很快,好像有轻功。

    纪长安在车窗缝中看着,顿时觉得疑惑。

    这个车夫是有身手的,他至今的表现,已经远远的超过了纪长安的预期。

    “青衣,这该不会又是你的同乡吧?”

    纪长安记得,赤橙黄绿蓝紫那六个丫头,就是青衣的同乡。

    跟青衣一样,身手都不错。

    原本纪长安只是随口一问。

    坐在马车前方的青衣,却是十分老实的点了下头,她尤其天真,有种不顾人死活的理直气壮,问,

    “对啊,大小姐怎么这么聪明?”

    “清明就是奴婢的同乡,知道大小姐要买车夫,清明把自己和马车卖给了米婆子。”

    所以纪长安派丫头去找米婆子买马车和车夫,才一买一个准。

    纪长安有些凌乱,“这么巧,他叫清明。”

    这是连名字都懒得想了吗?

    直接跟在纪长安那四个节气丫头后面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