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让娘跟着大哥走了,把镖局给了信墨,现在也要把她和孩子送到京都去了。
他在一点一点的安置身边的人,所以现在到她了是不是?
“未晞,别哭。”他心疼的嗓音响起,林未晞才惊觉原来自己已经哭了。
秦淮怜惜的抚摸着她的侧脸,温凉的手指在她脸上流连忘返。
“只是苦了你,跟着我,到底是委屈了你。”
秦淮说着,眼睛有些红了,他扯扯嘴角,“早知道,就不娶你了,省的现在让你跟着伤心,你这辈子算是让我给耽误了。”
林未晞眼里噙着泪花,一眨眼,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我不委屈,这一生能跟着你,我一点都不委屈。”
林未晞说的是心里话,当初颠沛流离的时候,她几次想要了却此生,直到遇到了他,他对她好到极致,他对她总是充满了耐心,有时候她觉得他在穷尽一生去宠她爱她。
秦淮俯身过去,准确无误的亲在她的红唇上,他的一双桃花眼此时半眯着,看着她轻轻颤着的睫毛,刚刚被泪水打湿了,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他闭上眼睛,嘴唇在她的红唇之间磨蹭,林未晞心里柔软,她微微张启了红唇,他如鱼得水的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道何时她已经偎依在他的怀里了,她依在他胸前轻喘,秦淮抱着她,一只手抚摸着她的细发。
他低头嗅了嗅,淡淡的花香,她用的精致,每次事后都要洗干净,用她自制的香料。
她身上的味道他都是闻惯了的,若是他真的不在了,他舍不得。
林未晞被他抱的紧了,也没说话,只是往他身上又靠了靠。
在这阳光明媚的午后,她真觉得浑身发冷。
秦时来了信,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封了,比往常都要多。
“是不是有进展了?”
林未晞希冀的看着他。
“不是,大哥只是问我们房间想要什么样的柜子。”
“嗯?”
“可能是娘让问的吧,你也知道娘早盼着我们过去了。”
林未晞闻言点点头:“可能是吧。”
“别瞎想了,”秦淮拍拍她的头发,“我去回信,儿子快醒了,你过去看看吧。”
林未晞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背影。
直到半月后,家里突然来了一个男人,是之前见过的莫临风。
“二爷,大人让我跟着您。”
秦淮蹙眉:“你回去告诉大哥,我这里不用担心,一切都好。”
“二爷,您还是先看看这封信吧。”
莫临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秦淮接过来,是秦时的笔迹。
秦淮看完之后,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是。”
就这样,莫临风在江南落了脚,他独来独往惯了,也不愿打扰二爷和二夫人,自己在外面找了家栈,只有在有消息的时候过来。
所以他都来了好几天,林未晞才看到他。
“你先去做饭吧,一会儿让临风在家里吃饭。”
“好,那你们说话,我先去做饭。”
莫临风连忙起身:“多谢二夫人。”
林未晞微微一笑,随后便离开了。
秦淮坐在圆椅上,声音单薄:“可有进展?”
“二爷,在京都发现了下落。”
他的言语之中难掩激动。
“当真?”秦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颤抖。
“我也怀疑过,但是那地方我觉得可以前去一探!”
秦淮微微蹙眉:“那里?”
“京都,落渊阁。”
“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秘密组织,神出鬼没的。”
秦淮眸子深了深,他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
夜凉如水,寂静的夜里偶尔有些虫鸣声,再无其他。
“二爷,大人希望您即刻动身。”
秦淮沉吟不语。
“我陪你去!”
一道坚决的声音传来。
秦淮蹙眉,反观莫临风倒是淡定,恭恭敬敬的叫了声:“二夫人!”
林未晞微微颔首:“莫大人辛苦了。”
随后她又看向秦淮,一步一步走过来:“我陪你去。”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其中的认真不可忽视。
秦淮站起来拧着眉,面色不明的看着她。
林未晞看出他的心思,她轻轻的握住他的手,微凉的手指触碰到温暖,不由得绻了绻。
“我和儿子陪着你!”
秦淮喉咙上下动了动,他哑着嗓子:“……好。”
小秦熠到底年纪还太小,秦淮和林未晞商量着把他先送到京都大哥那里,杨梅云很久没见过自己的孙子了,自然是心肝宝贝的在意着。
只是小家伙像是知道什么似的,当秦淮和林未晞要走的时候,哭的快要背过气去。
他在杨梅云怀里,张着手啊啊的叫着,眼睛周围更是红了一片。
“啊……哇……”
林未晞也心疼的不行,她的眼睛也红了。
秦淮几次想伸手接过他,这孩子像极了他小时候,此时一双桃花眼就已经很明显了。
杨梅云看着心里不忍,抱着孩子往他怀里送了送:“再抱一抱吧。”
秦淮手指动了动,他接过软软的小家伙,满身的奶香味,这是他生命的延续,这世上流着他的血的孩子。
他这次去若是顺利就可以看着他娶妻生子,若是……那就是最后一面了!
小秦熠像是知道什么一样,到了他怀里才算慢慢止住了哭声,他一只手甚至还抓着秦淮胸前的衣服,他哭的可怜,这会儿小身子还一抽一抽的。
秦淮抱着他,头慢慢俯下亲了亲他的脸:“爹爹会回来的。”
杨梅云几人看着这一幕都红了眼眶,林未晞更是背过身子去,她用手掩着嘴压抑的哭了。
良久,秦淮才红着眼眶,把孩子交给杨梅云,杨梅云慢慢接过来,小秦熠本来就小,这会哭累了,竟慢慢睡着了。
也罢,这样也好,省的看着难受。
林未晞想伸手碰碰他的脸蛋,又怕惊醒他,伸了伸手又缩了回去。
秦淮揽着她的肩搂进怀里,他声音沙哑:“娘,孩子就交给您了。”
“嗯,放心吧,”杨梅云眼眶有些红,“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我们走吧,”秦淮深深地看了眼杨梅云怀里的孩子,低头对林未晞道。
落渊阁坐落在一山上,云雾缭绕,虽然才到秋天,但是山上还是有些凉。
秦淮让秦时给他的几个属下待在了山下,自己牵着林未晞的手一路上了山。
上了山,果然看到了一山庄,门上大匾写着落渊阁三个字。
“未晞,”秦淮牵着林未晞的手,握了握,“……别担心。”
她的紧张,虽然在努力压抑着,但是还是瞒不过他。
林未晞挤出些笑容来:“我不紧张,”她嘴里小声嘟囔着,“……我不紧张。”
秦淮微微勾唇,她嘴上说着不紧张,但是手心里却是冒了细汗。
秦淮环顾四周,安静,过分的安静。
甚至都能听到树叶掉落的声音。
林未晞有些不安,秦淮捏捏她的手指,给她安慰。
吱呀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干练的短打的男人出来,疑惑的看着门外得两人,在看到林未晞的时候有一丝的惊讶。
林未晞与秦淮相视一眼,这人认识自己?
秦淮也有这个疑惑。
只是那人很快就开了口:“你们是?”
“我们有事相求,想见落渊阁的当家人。”
那人又看了眼林未晞,思索片刻:“你们先跟我进来吧。”
秦淮牵紧林未晞的手。
先是到了大厅,说是要去禀报一声,不一会儿就来回来了。
两口子跟着那人一路到了一个紧闭的房间,他停下了脚步。
“两位,师父在里面等着你们。”
秦淮微微颔首。
那人脸上有些犹豫,但是也没说话。
“两位请进吧。”
不等他们敲门,房间里就传来林未晞久违的声音。
秦淮和林未晞此时都没有注意到那人的欲言又止,他们推了门进去了。
“小姐,别来无恙啊!”
“林叔!”
林未晞惊讶,这落渊阁的主人竟然是之前见过的林叔。
相比较之前的那一面,这一次林未晞还是看到他的面容苍老了些。
“林叔,打扰了。”
秦淮这次倒是给面子,也不提之前被他绑过,打了个招呼。
“林叔。”林未晞迫切的开口,“我们这一次……”
“大小姐稍安勿躁,我知道你们来做什么。”
林叔打断了她的话,招呼两个人坐下了。
房间里燃着檀香,淡淡的,倒是不浓。
“……早知道就把小秦熠一起带了的,我一直想让林叔见见的。”
林未晞先开口道。
林叔慈善的笑着:“大小姐的孩子定是人中龙凤,自是福运连连。”
听到有人夸自己的孩子,秦淮才咧了嘴笑了:“那是。”
林未晞就受不了他这种就我孩子最好的那种宠溺感。
好在林叔很给面子的又夸了好几句。
秦淮被哄得开心,自然脸色就好了许多。
林未晞看着气氛也差不多了,她才小心翼翼的开口:“……林叔,其实我们这次………”
“大小姐,我知道,”林叔微微笑着打断了她,“大小姐是来找林叔要一个东西的。”
他的语气淡淡的,脸上始终挂着微微的笑容。
林未晞也不惊讶他怎么知道的,她现在只想赶紧把秦淮治好,既然这落渊阁是林叔的,那是不是就说明秦淮真的有救了!
“所以,林叔可以帮帮我吗?”
林未晞眼睛里亮晶晶的,她对这次抱了很大的希望,可以说是她所有的希望都倾注了。
秦淮虽然没说话,但是他的手指还是不由得绻了绻。
林叔良久才慢慢的开口:“……只是有了这药,这病也治不好的!”这话就像是一个霹雳一样,在林未晞头顶炸开!
“什么……什么意思?”
林未晞觉得自己已经快不会说话了,这里是她最大的希望了。
秦淮也拧着眉,但是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像是早就已经知道这个结果了。
“谁不知道这药可医治百病的,怎么会没有用呢!”
林未晞慌张着开口。
林叔敛了脸上的笑容,他叹息道:“世人只知这药可解百毒之能,可是大小姐这药要是真那么好用,当初大人为什么自己不用?”
他说的大人是林未晞的父亲。
“这………”
“这落渊阁不是我的,”林叔继续说,“这是大人一手建立起来的,可惜大人早走,我就暂时打理了。”
“我也听说了秦家二少爷这个病,病因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他说的诚恳,但是面对秦淮的时候,依然不愿意叫姑爷。
“………”林未晞难过的摇摇头,“那怎么办?”
是的,她不知道秦淮得的是什么病,也不知道他患病的原因是什么。
秦淮心疼,轻轻的揽她入怀。
林未晞忍了许久的泪水掉在他的怀里:“怎么办?小秦熠还在等着我们回家的。”
他和她的孩子还那么小,甚至还不曾叫一声爹爹。
“没事。”秦淮抱着她亲了亲她的头顶,他的声音低了又低,“我还有时间陪你和孩子,”
“不够的,不够的。”
林未晞在他怀里摇头。
秦淮心中苦涩,他又何尝不知时间不够,只是这不是他能左右的。
“所以你就不要哭了,好好陪在我身边知道吗?”
秦淮故作轻松的捏了捏她的耳朵。
他低声哄着她,林未晞抽抽搭搭的在他怀里。
林叔静静地看着,神色不清。
房间里的檀香燃的差不多了,檀香味儿又淡了几分。
他看了看一旁的香炉,檀香还有一指高,他面色不明,看不出情绪。
林未晞这会儿差不多止了泪,秦淮揽着她提了告辞。
“且慢!”
林叔突然出声阻拦。
林未晞这会儿已经伤心欲绝了,根本听不进去他再说什么了。
秦淮看了眼怀里的林未晞,见她情绪还算稳定,才看向他:“还有何事?”
“我只说那药不管用,但我没说我看不好啊!”
秦淮蹙眉:“什么意思?”
他担忧的看了眼林未晞,见她眼睛亮了,她已经经受不得这希望过后的绝望。
林叔站起来,认真的看着他们:“你要是想治好你的病,就只有一个办法……”
“林叔,什么办法?”
林未晞急切的追问。
“以命换命!”
“我可以!”
“林未晞!”秦淮大声呵斥,“胡说什么!”
他揽着林未晞的肩膀,怒目看着他,“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秦淮说完揽着林未晞转身就走。
林未晞红着眼眶,看着他绷紧的嘴唇。
“秦淮………”
秦淮没吭声,他的步子快,林未晞踉踉跄跄的跟上。
林叔站在他们身后,静静地看着,眼里划过一丝隐晦不清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