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信墨说要带我去看皮影戏。”
宋氏惊讶,看皮影戏?她可听说一张皮影戏票都快半两银子了,两张皮影片的票钱都得买上十几斤猪肉了。
可真不便宜,而且看完之后什么也没捞着,换句话说,那是有钱人家的消遣,寻常人家一个铜板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谁舍得去看皮影戏啊。
“到时候让你爹给你拿点钱,不能让他看轻了咱家。”
柳烟闻言轻笑:“娘,你这思想可不行哦,咱哪能攀比呢。”
“你这丫头少打趣你娘,”宋氏也跟着笑,“咱两家虽然还没结亲,但是我闺女在外面也不能低人一等。”
柳烟鼻尖有些酸,是的,她们家虽然不富裕,但是她从小也没饿着,也没冻着,可以说爹娘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娇养着她。
而且她在镇子上跟着读书,本身爹娘就顶着压力的。
“娘,我以后会好好孝敬你和爹的。”
柳烟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发红得眼眶,说着抱住了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擦了擦眼泪。
宋氏不知道,只以为闺女是在撒娇,她轻轻的拍拍闺女的背:“好了,都多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羞不羞。”
“不羞,不羞。”
柳烟破涕为笑,在她怀里蹭了蹭。
时间过的比较快,转眼间就到了约定好的前一天,在这期间,李家豪来找过她一次,被她胡乱应付过去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跟林信墨的约会,哪里还有闲心管李家豪怎么想的。
这一天,柳烟还没醒呢,就听到外面乱糟糟的。
“这大清早的。”
她揉揉头,穿衣服起身。
宋氏头疼的看着自家院子里的人。
“娘,你这是干啥,”柳俊山伸手去拉,却被甩开。
院子中间坐在椅子上的老太太正是柳烟的亲奶奶张蕙兰,此时绷着脸翘着二郎腿,狭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这个儿媳妇。
“娘,这挺冷的,您先进屋吧。”
只是任凭柳俊山怎么说,老太太没有要换地方的意思。
“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们,跟顾家的婚事,你们答应最好,不答应也得答应!”
宋氏气的胸膛起伏,咬牙道:“我们家闺女想嫁谁就嫁谁,跟你们没关系!”
“跟我们没关系?”张蕙兰来了劲儿,“要是没有我儿子,你能下出个蛋来?”
这话难听的很,柳烟就是这个时候出来的。
“您可真是我亲奶奶,”柳烟呛声道,“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有大仇呢!”
“这一大早的,叫骂着堵上门来,怎么着?”柳烟冷眼翘着她,“您上赶着卖孙女啊?”
张蕙兰没想到这小崽子敢跟自己叫嚣,气急败坏道:“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小小年纪不学好!还学会了撞墙!我们家可没有这么不要脸的!”
柳烟听出了不对劲:“你再说一遍!”
“阿烟是你们柳家的孙女,有您这样说话的吗?”宋氏挡在自己闺女面前,控诉着。
“她做都做了,还怕我说啊!”张蕙兰不吃她这套,“整个村子都传遍了,我们老柳家出了个好孙女,为了一个李家豪要死要活的,我们家的人都让她丢尽了!”
柳烟震惊,这咋传的又变了味啊?
管李家豪什么事啊?
“娘,你还是回去吧,”柳俊山见形势不对,也怕闹大了引来人,连推带拽的把张蕙兰给拉了出去。
总算是清静了,宋氏担心的看着闺女:“阿烟。”
“娘,外面都说……”
只见宋氏点点头。
柳烟无奈,这下还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这传言太可怕了!
“娘,我不是为了他。”
柳烟否认,说不定外面传成这样,就少不了李家豪的手笔。
以前宋氏也以为是,但是现在看来,闺女确实对李家豪没有这个想法。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宋氏轻轻的摸摸她的头发,“先看看林信墨怎么样吧。”
“好。”
柳烟心想,看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她还是先把林信墨搞定吧。
隔天,柳烟还没醒就被她娘娘折腾起来给打扮了一番。
“唔……”
柳烟舒展了下身子,才看清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艳红艳红的一套衣裙,好在她长得好,要不然这一身……
最后,柳烟还是把她推出去了:“娘,我自己来。”
宋氏觉得挺好,但是扭不过闺女,也只好任由她,只是不忘提醒她,快到时间了。
“好,我知道了。”
柳烟应了一声,随后在翻箱倒柜找了一圈,硬是没有扒拉出几件颜色素点一点的。
等她收拾好出来,宋氏眼前一亮,鹅黄色的衣裙,不过她在腰间的位置别了一个毛线的黄色小花,立刻就鲜活了不少。
“我闺女长得就是好,随我。”
宋氏难得的开了个玩笑。
柳烟抿着嘴笑。
“阿烟,这个你拿着。”
柳烟见她爹爹拿过来一个小荷包,她接过来沉甸甸的,她眨眨眼:“这也太多了。”
“我不拿那么多,”柳烟说着就要放回去。
“阿烟听话,”宋氏拦着她,“咱家本来就不如他们家富裕,多了我跟你爹也拿不出来,这第一次跟他出去,不能让他看轻你。”
他早就打听过了,林信墨家里的姐姐姐夫都在镇子上有铺子,那她家跟他确实没法比,但这也不能让他看轻。
“可是……”
“好了,”宋氏把钱给她放到口袋里,怜惜道,“你平时也不怎么出去玩,该买就买,别拘着。”
平日里闺女都在学院里跟着读书识字,也很少有花销。
柳烟咬着唇,点点头:“嗯。”
她心里愈发觉得自己得挣钱让父母早点过上好日子。
“好孩子。”
待看着闺女出了门,柳俊山开玩笑道:“咱们得吃几天咸菜了。”
“你小点声,”宋氏示意他别那么大声,“阿烟听到了肯定不舍得花。”
“我不说,我不说,”柳俊山也赶紧收了声,他就这么一个闺女,自然也宝贝着呢,他压低了声音说,“我看着家豪也不错。”
宋氏沉吟片刻:“家豪是不错,就是他那个娘,咱闺女要是嫁过去,肯定受气。”
柳俊山想了想,赞同道:“也是,家豪娘眼高于顶,平日里就跟这个不合,跟那个不合的。”
李家豪在村子里的名声不错,毕竟是个读书人,斯斯文文的,长得也俊俏,走在村子里也是比较亮眼的。
只不过他那个娘王艳丽泼辣的很,仗着自己家出了个读书人,平日里走路都像是个骄傲的大公鸡一样,见谁都是抬着下巴看人的。
“我看着阿烟对家豪也没有以前那么热络了,”宋氏开口道,想来是因为之前李家豪见死不救的事情,毕竟跟林信墨一比,确实是有些看不上。
“倒是对林信墨看着挺上心的。”
要不然说知女莫若母,宋氏猜着闺女应该是早就看上林信墨了,要不然也不会答应跟人去看皮影戏,还精心打扮了一番。
想到这里,宋氏提醒丈夫,“你以后收敛些,别看到家豪热情的跟看到自家女婿一样,再让人误会了。”
柳俊山摸摸鼻尖,他是比较看好李家豪,知根知底的,想着以后就算是真的成了亲,以后两家住得近,他还能帮衬着点。
“行,我知道了。”
两口子正说着,门口传来敲门声,柳俊山忙开口:“我去开门。”
宋氏笑,躲得比谁都快。
这边柳俊山刚把门打开,脸上一僵,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刚刚提到的李家豪本豪。
“家豪啊,”柳俊山想到妻子的话,一时之间有些转变不过来,他想微笑却又不知道该不该笑,表情有些丰富。
“柳叔,”李家豪依然是彬彬有礼,“柳叔,我来找阿烟。”
自从前天栓子那事之后,他就明显感觉到阿烟对他的态度不对了,昨天来找她也没说上几句话。
想着今天再给她好好道个歉,争取她的原谅。
“阿烟她……”
“家豪来了,”宋氏见丈夫出来这么长时间,便出来看看,正巧听到李家豪问的这句话。
她接过话茬,“阿烟去镇上看皮影戏了。”
“看皮影戏?”李家豪微微惊讶,虽然在外面上学的时候也听到有朋友去看皮影戏,但是他银子不多,自然不舍得去。
只是这柳叔一家也不像是能舍得去看皮影戏的家庭,毕竟都是一个村子里,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柳叔家里不比自家强多少。
李家豪脑子里划过一个身影,他试探道:“阿烟跟朋友一起去的吗?”
其实柳烟没几个朋友,她长得好,村子里跟她大的差不多的倒是有几个,但是都不怎么跟她玩。
而且她大多都是住在镇子上,也很少回来了。
“对,”宋氏微微笑,“你也见过,就是你之前见过的林信墨,等阿烟回来,我给她说一声,让她有时间去找你玩。”
这就是赶人的节奏了,李家豪不是个傻子,自然能听的出来。
他自有他的清高,本来柳烟根林信墨去看皮影戏就让他不高兴,此时更是一刻都不想留,他挤出一丝微笑:“好,那我就先走了。”
见李家豪走远,柳俊山把门关上了:“你咋给他说是跟那小子?这要是他往外说咋办?”
“不会,”宋氏神神秘秘一笑,“你觉得他会承认自己不如别人?”
李家豪虽然表现的挺知礼的,但是骨子里还是有些看不起人的,要不然王艳丽也不会那么嚣张。
“再说了,这一家有女百家求,”宋氏冲丈夫挑挑眉,“也得让他家看看,咱们闺女也不是倒贴他家。”
也得让王艳丽瞧瞧,可不是他家闺女粘着他儿子,别每次见到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恶心谁呢这一天天的。
以前闺女确实热络,她也就忍了,现在这李家豪还不一定如了自己闺女的眼呢。
“李家豪读了几年的书了,以后肯定要能高中,确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宋氏也知道:“但是没有担当也不行,你看看他娘,再说吧。”
“我发现你现在心眼是真多,”柳俊山笑她,“我还真是不能小瞧了你。”
“那是。”
两口子有说有笑的回了屋,也没再管失魂落魄的李家豪。
远在镇子上的柳烟更是满心期待的站在皮影戏院外,皮影戏也是近两年才引进的,来的人大多也是三三两两的女性好友,像她这种跟一个男人来的也有,但两人中间能隔开好远。
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因为皮影戏的票钱不低,来看皮影戏的不多,有经过的看到皮影戏院外的大树下站着一个娇俏的姑娘,谁都想多看两眼。
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柳烟,她到早了,她跟林信墨直接约的皮影戏院这里见,本来林信墨说去接她,被她婉拒了,她暂时想低调一些。
“柳烟。”
身后传来一道男声,柳烟整理好思绪,转过身去:“你来了。”
今天的林信墨一身月白的长袍,他身姿修长,长相俊朗,吸引了不少目光。
“还要半柱香的时间才开场,”林信墨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我们走走?”
“好。”
柳烟不会放过培养感情的的任何机会。
起初两人散步的时候,中间也是能再站两个人,柳烟看着这个碍眼的安全距离,只是她得矜持一些吧,总不能她主动靠过去啊!
而身旁的男人像是没有感觉出来一样,一直保持着安全距离,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多看她一眼,正经的很,柳烟心想,算了,日子还长。
“要不要吃糖?”
耳边突然传来男人询问。
“嗯?”柳烟抬头,看到一个买糖果的小摊子,上面摆了几罐包装简陋的糖块,“好啊。”
两人一走过去,摊主看到来了生意,还是一对养眼的年轻男女,推荐的更是热情。
付钱的时候,柳烟拦住他:“你请我看皮影戏,我请你吃糖。”
林信墨挑眉。
柳烟付过钱,双手捧着十四块糖,这个时候的零嘴不多,但糖吃多了她怕胖,要问她为什么买那么多,当然是有用了。
“我拿不了,放你这里。”
只见柳烟很自然的把手里的糖放到林信墨的口袋里,这般自然又亲昵的举动让林信墨都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