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一旦有了开端,接下来就有些不由自主。
比如林未晞已经发现秦淮总是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的唇,她碍着有人在,不好说他,等到没了人,她把他好好说了一顿,才见他收敛了些。
“林姑娘,接下来的事情就有劳你了。”
林未晞闻言,回神微微笑:“冯老板放心。”
冯骥满意的看了看这绣坊,带着店小二离开了。
等到冯骥一走,绣娘们还有些摸不透林未晞的脾气,只当她是个性子好的,便有些松懈了。
“林姑娘喝茶。”
有个绣娘端了茶过来,有讨好之意,也有试探的意思。
林未晞面不改色的接过来:“谢谢。”
这个绣娘,她知道,也算是跟随花娘的一个,叫做任晓曼,应该有三十多岁,眼睛狭长,看起来便有些不好相处。
任晓曼见她没喝而是放在了桌子上,脸色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凝固了。
林未晞只当是看不见,慢条斯理的开口:“大家都是绣坊里的老人了,也不必拘束,只不过我这个人习惯把丑话说在前头。”
其他人面面相觑,这新来的管事是要立规矩了。
这一点让她们猜对了,林未晞确实要立规矩。
要不在开始的时候立下这个规矩,过不几天,这些绣娘就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林姐姐,你说吧。”
秦静静第一个站出来说话。
有了秦静静开头,其他人就算是心里有意见,也不好说什么。
尤其是任晓曼,撇撇嘴站到人群当中去了。
“第一,我也知道咱们以前都是说笑着干活,但是刺绣是一件精细活,我希望咱们干活的时候不嘻嘻哈哈。”
见任晓曼想开口,林未晞扬高了声音,“当然,咱们每天上午会有固定休息的时间,在这期间,咱们可以任意玩笑……”
一直等到林未晞把一二三点说完,有的人点头,自然也有不乐意的。
当然不乐意的就是以任晓曼为首的,只见任晓曼扣扣自己的指甲:“这不是把人用链子给束缚住了吗?咱们姐妹就一点自由也没有了。”
“束缚?”林未晞轻笑,“原来你把挣银子当作束缚啊?那这样的话,你这个人就是接下来的重点整治对象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拿了银子还想着玩乐,试问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啊。”
没等其他人再说话,秦静静先开口了:“我说任大姐,你这人说话真是不在理,要是都是你这个想法,那咱这绣坊还真就不用干了!”
任晓曼不敢得罪林未晞,但也没有把秦静静一个十几岁的臭丫头放在眼里:“你一个黄毛丫头懂什么,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地方吗?!”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林未晞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她板着脸没有了平时的温柔,眼神都凌厉了几分,“在这里,大家都是绣娘,没道理谁比谁高贵,要想在这里说话硬气,就拿出真本事来,还有,我这里不养闲人!”
秦静静有林未晞撑腰,挺直了腰板哼了一声。
任晓曼被林未晞三言两语给躁的脸红,看来花娘说的没错,这绣坊真是要变天了。
“我不认,我要去找冯老板说理去!”
林未晞淡淡开口:“你去吧,只要是出了这个门,你就别想回来了。”
任晓曼的脚顿住了,她难以置信的会同意看她:“你威胁我?”
“谈不上威胁,”林未晞嘴角上扬,声音平静,“实话实说而已。”
“你!”
其他人看到这里的剑拔弩张,一个两个的都不敢往这边凑,不大的绣坊里气氛降到了冰点。
“怎么这么热闹啊?”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了。
众人纷纷看过去,林未晞见到他,神色柔了下来。
有人认出了这就是镇子上赌坊的管事,据说人是又狠又冷,怎么来这八竿子打不着的绣坊了?
“你怎么来了?”
林未晞走过去,低声询问。
“你第一天掌管这绣坊,我不放心过来看看,”秦淮轻声回答,说完又环顾四周,“顺便来看看人相处得怎么样?”
这些绣娘再横,也不过是妇道人家你一句我一嘴的,认不了真的,跟他们赌坊里真的打打杀杀自然比不上,所以,他这一眼看过去,绣娘们纷纷吓得低下了头。
刚刚嚣张气焰很高的任晓曼此时低着头,心里也只打鼓,竟不知道这林未晞跟赌坊里的人还有关系!
“没事,”林未晞看着这些绣娘,今天秦淮露了面,还不知道她们心里怎么想呢,不过想来,暂时是不敢再找麻烦了。
“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所以说有时候,强硬一些也不是坏事。
“是吗?”秦淮站在她身旁,“可是我刚刚怎么听到有人跟你叫板呢?”
他话音刚落地,就看到任晓曼身子颤抖起来。
林未晞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好笑,刚刚还那么硬气的人此时竟然吓得像个筛子一样。
不知道是秦淮的名头真的那么不好,还是这人就是狐假虎威,不是真硬气。
“没有没有,”任晓曼结结巴巴的开口,“我们闹着玩呢,没有什么叫板,闹着玩呢。”
看着任晓曼向自己投来求饶的眼神,林未晞也并不是真的要闹僵,小小的惩戒一下就行了。
“对,我们闹着玩的。”
她说完就看到任晓曼狠狠的松了口气,想着应该能消停几天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那就各自去干活吧,想想自己这个月要绣的东西。”
众绣娘都说好,便各自散去了。
林未晞见大家伙虽然去干活了,但是眼神还是有意无意的往这边看,她没办法只好示意秦淮跟自己出去。
秦淮跟着她出去,就看到她皱着眉头:“不是说好让我自己来的吗?”
一开始他们是说好的,他不插手,让她自己去处理。
可是,他就是没忍住,刚刚那个女人明着跟她闹,说话难听,他平时都是护着疼着的,所以一下子没忍住。
“那个,我就是路过。”
林未晞才不信他这一套说辞呢,什么路过,赌坊跟这绣坊离那么远呢。
见她别过头去,秦淮怕她真生气,小声哄道:“再给一次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