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某人在,冯骥与林未晞也很快进入了主题。
片刻之后,冯骥问她:“……林姑娘,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林未晞思忖道:“这些绣娘跟布坊是怎么约定的?比如说怎么发薪劳?怎么交绣品?”
“因为绣娘大多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所以,我们就是口头约定的,至于薪劳也是每月一两银子,到每月十六号交一次绣品。”
冯骥如实回答。
林未晞拧眉,这只是口头约定,就有很大的漏洞,若是有绣娘突然不干了,岂不是那个月就没有绣品了,或者说几个绣娘一起密谋些事情,自己手里也没有任何拿捏,不就相当于让别人牵着鼻子走,怪不得冯骥会愁成这样。
“我还有个要求,”林未晞补充道,“我想要在我管理这些绣娘的时候,怎么发薪劳,怎么交绣品,我希望这些一系列的事情,都是我自己说了算。”
“这………”
冯骥一些迟疑了,这意思是让自己撒手不管了,这就相当于把自己培养出来的东西,拱手让给了别人有什么区别。
“我是觉得既然现在绣娘这边有很大的问题,那就要重新去规划一下,”林未晞知道他的担忧在哪里,“冯老板放心,我们可以签字据,约定具体事宜。”
“签字据?”
“对,签字据,白纸黑字的字据。”
冯骥思考了一会儿,才下了这个决心:“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最后两人约定绣娘这边由林未晞单独管理,另开一间铺子,就专门供绣娘们上工,林未晞算是入股,占其中百分之三十,还有在绣坊里绝对的话语权。
“既然现在字据也签完了,”冯骥把两张签了字的字据晾干后,给了林未晞一份,又把自己的那份好好的折起来,存放起来,“那我就带你熟悉熟悉绣娘吧。”
“冯老板,今天我走的路多,腿有些酸,可能走不了多少路了。”
冯骥一愣,随后了然:“那成,我叫人去叫她们过来。”
林未晞微微笑:“有劳了。”
冯骥招手让店小二去叫人,自己则是陪着林未晞喝起了茶。
只是这左等右等,也不见店小二把人叫来。
冯骥讪讪一笑:“估计是路上耽搁了。”
绣坊跟布坊是分开的,平日里就交给一个老婆子管着,离这里大约有半柱香的路程,可是现在一炷香都过了,还不见人影。
冯骥讪讪笑。
反观林未晞倒是坐的淡定,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不急,”林未晞对他一笑,“冯老板这里的茶好喝,我还想多喝两杯呢。”
“那喝茶,喝茶,”冯骥又给她倒了一杯。
就在林未晞喝了第二杯茶的时候,几个绣娘才施施然的走进来。
后面跟着满头大汗的店小二,店小二既无奈又无语的跟冯骥和林未晞说了一声。
冯骥摆摆手,让他先去忙了。
“怎么那么晚才来?”
他刚刚跟林姑娘签了字据,就被绣娘落了面子,此时语气和脸色都好不到哪里去。
只见站在中间的一个年长一些的绣娘毫无诚意的解释了一句:“大家伙都在紧活儿,那里腾的出来时间过来啊,今个儿是有什么好事吗?这么着急的把大家伙都叫过来。”
冯骥脸色难看,这个绣娘叫花娘,就是这周围的一家媳妇儿,三十五岁左右,平日里说话就有些傲,但谁让她是这些绣娘里面绣工最好的一个了,他也无可奈何,总不能辞退她吧。
所以,慢慢的这个花娘就更加变本加厉,有时候还会阴阳怪气的刺冯骥两句,他也都忍了。
可是现在这些绣娘明里暗里都有些听花娘的,这就有些不好管理了。
“掌柜的,这是谁啊?长得还挺不错的,是咱们绣坊新来的吗?”
“这位是林未晞林姑娘,”冯骥板着脸,“她是……”
“我是新来的,”林未晞打断了他的介绍,歉意的对他笑笑。
冯骥不明白为什么林未晞不让自己说,但也闭上了嘴巴,看着她怎么做。
只见林未晞刚说完,那花娘就掩着嘴笑了:“哎呦,你多大啊?这绣娘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你会什么啊?”
明显贬低的语气让冯骥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心里压着火,平日里这花娘说话带刺就算了,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是现在这花娘竟然没有眼力劲儿的直指林未晞,还质问她会什么。
“我确实年轻一些,”林未晞不恼,轻声细语道,“也担心自己技不如人,辜负了冯老板的厚爱,不如这样吧,我有意请假一下这位前辈,不知可否赏脸赐教一二?”
“一个黄毛小丫头,”有绣娘轻蔑的笑,“花娘,你不教教人家,万一人家哭鼻子怎么办?”
她话音刚落,几个绣娘就笑开了。
花娘更是笑的欢:“成,那我就教教你。”
冯骥暗骂自不量力的傻货!
林未晞微微颔首:“有劳。”
只见这花娘确实有两把刷子,要不然也不会在这绣坊里被这些绣娘围着说话。
不过,她太追求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把最基本的东西就忽略了。
片刻之后,花娘的绣品也接近尾声,她绣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鸟,站在枝头。
“花娘真厉害!”
“就是,咱们这也就花娘能绣的那么好了!”
“那可不,花娘这手艺可不是一般小丫头能比的!”
“………”
林未晞听着,笑了:“这是什么?”
只见她说着便拿着绣花针从小鸟的嘴角挑出一根绣线。
花娘皱眉:“你干什么!”
“好奇罢了,”林未晞无辜的放下绣针,耸耸肩,“不过如此。”
轻视的语气让花娘一下子上了火:“一个小丫头也好意思说我的绣品不好,有本事你绣一个我看看!”
“就是,说大话谁不会啊!”
“有本事自己绣一个啊!”
“……”
林未晞淡淡一笑:“刚刚冯老板还夸自己的绣娘多好多好,如今看来,有些夸大其词了。”
“那就有劳,拿来一块绸缎!”她在哪些绣娘张嘴说话之前,先开了口。
几个绣娘都愣住了,绸缎?
都知道绸缎是最难绣的了,这小丫头竟然张口就要在绸缎上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