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魂帝国的分部？”
赤秋抿起唇想了一下。
“我们当时捣毁了星斗大森林附近的分部，但因为史莱克、星斗与天魂帝国的疆域问题那时候似乎都还是史莱克说了算，所以也不确定那个分部是不是这份资料中所说的分部。”
“应该不是。”霍雨浩又翻了两页，“看这些记录，时间对不太上。不过，如果是这样，那这些分部在圣灵教总部覆灭后依然可能存在，毕竟我们不久前才和张乐萱签了关于圣灵教后续问题处理的联合方案。天魂帝国的事得问问当地人了，贝贝不是还没回国吗？我们现在就联系他。”
说罢，霍雨浩立即拿出通讯魂导器，根据魂力类别向远在明都灵契门内照顾唐雅的贝贝发起了通话。
史莱克的旁听团今日回国。贝贝主动申请，说要留下一段时间，一方面是希望学习契约相关的知识，但霍雨浩知道他就是想多看唐雅几眼。
既然这几次谈话将话说开了，霍雨浩也尽量在不泄露核心法阵的情况下给了他一些方便的魂导器，通讯魂导器是其中之一。
反正，现在霍雨浩和张乐萱勉强算谈得不错，言少哲这边也被霍雨浩掣肘，史莱克短时间内倒是不会和日月帝国有什么冲突了。
只要王冬那边把橘子的问题处理妥当，这段时间的外交就算是比较成功，日月帝国就可以大力发展平等契约与民用魂导器，想必未来日月帝国的魂师无论是魂环质量还是魂导水平都会再上一个台阶，民用魂导器发展结合奶瓶也将为不能修炼武魂的普通平民提供更多便利。
贝贝很快接了通讯。听那边的声音，他似乎还在给水盆换水：唐雅目前的情况，皮肤上时常会渗出圣灵教邪气带来的黑色的、血管般的污渍痕迹，贝贝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一天三次为她擦洗。
“贝贝？”他问，“方便吗？我有重要的事要问你。”
“既然是重要的事那就什么时候都方便。”贝贝说，“雨浩，你问吧。”
在那晚谈过之后，贝贝的状态比过去好了很多，说话都有了中气，也许能够陪在唐雅身边照顾她也让他内心的某个空洞得到了填补。人多少还是得有盼头才能好好生活，无论唐雅未来如何，也比杳无音信更让人能够接受。
“当初我和张乐萱商量圣灵教遗留问题的处理，斗罗三国的内容基本上都交给史莱克了，你们对斗罗三国的圣灵教分部有什么主意吗？”
“这肯定有，毕竟和谈之前史莱克也在打击邪魂师。”贝贝想了想说，“那天谈完后海神阁拉了一份名单。大部分是圣灵教在斗罗三国已知的驻地，一部分是邪魂师的散兵游勇。你们需要这份名单吗？”
“我需要天魂帝国的名单。”霍雨浩说。
这回，通讯那一头的贝贝却犹豫了片刻。“天魂帝国吗……”他的声音有些不确定，“在本体宗成为天魂的护国宗门后，史莱克和本体宗虽然平时老死不相往来，但在天魂皇室牵线周旋下，我们两边组织了一次联合打击天魂国内圣灵教的活动。”
“你是想说，天魂帝国你们知道的据点已经被消灭干净了？”
“是这样。”贝贝说，“当时声势不大，因为是保密行动，但现在也可以和你说了。两边派出的队伍基本上都是八环以上的长老，连一个学生都没派出。他们把整个天魂帝国地毯式搜索了一遍。而且当时定下的判定标准非常严苛，再加上作为秘密行动尽量不引起嫌疑人注意，导致当时只要是武魂和邪魂师沾点边的基本上都被扑杀干净，干净到根本不担心有人本有良知却因此怀恨在心彻底堕落的情况。”
霍雨浩沉默下来，他在思考。这件事看来史莱克和本体宗确实做得很保密，本体宗这宗门做事大喇喇，在霍雨浩眼中算是粗糙的，当年在日月举办的那次大赛上新起个名字叫雪魔宗来参赛，结果没过几轮基本上就都被认出来了。
这个贝贝口中当年的保密行动就诡异在这儿。史莱克尚且不论，本体宗居然也没留下马脚，一点儿风声都没走露，就连他手中的这份圣灵教资料都没怎么记载这场地毯式清扫。
他问了贝贝时间，翻阅资料确认，果然在往后密密麻麻的记录中找到一页说天魂帝国分部失联的消息。然而，记录者说由于信息严重不足，无法判断这些分部遭遇了什么打击，只能初步推测与史莱克有关。圣灵教总部并没有根据这件事做详细调查，毕竟他们的重点控制目标还是日月国内。
这不太对。他想，哪怕这严密的罗网是史莱克人精心策划的，能让本体宗人心服口服地执行也是个问题。除非，他们有什么共同认可的，非常重要的理由。
“这场扫荡是谁策划的？”霍雨浩语速很快地问，“你们事后有没有收集这些据点遗留的资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
“我想想，雨浩，我想想。提案好像是玄老提出来的——但是他只说了提案，而且只是提点了一句就又喝酒去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张乐萱为此咨询了天魂皇室，然后再因此搭线本体宗。”
玄老？霍雨浩更感到深深的违和。以那个玄子做事时思考的程度，如果这件事背后真有蹊跷，这人可不应该是真正的幕后推手。但如果真的是他提的这件事，那就绝不是随口一提。
而且，既然已经决定要搞大清扫，为何只联系天魂帝国，却丝毫不谈星罗与斗灵？这难道会是巧合吗？
贝贝继续说：“资料没留下什么。为了杀得快，基本上对于较大的驻地，都直接采用了定装魂导炮弹洗地爆破的手段。那种程度的火力覆盖，人骨都留不下几块，更不用说纸质资料了。”
这点霍雨浩倒是只能持保留意见：按照清扫的战略目标，这么火力覆盖倒是也没问题，只不过会让人感觉差点意思，毕竟要是能把资料带出来才算是更好的结局，说不定还能找到不为人知的情报。
“有什么问题吗？”贝贝注意到了霍雨浩的沉默，“可能有些细节你不问我是想不起来的，所以没事，你尽管提问。”
霍雨浩却依然在思考。他想要抓住一丝这其中的联系，但感觉思维依然有些难以理清。
这时，同样一直保持沉默的赤秋突然出声：“我没记错的话，玄子的武魂是饕餮神牛？”
“对，”贝贝肯定地说，“是这样的，所以玄老才必须保持不断进食喝酒，否则也无法发挥大部分实力。算是武魂的副作用吧，不少强悍但差一点的武魂都有。”
“不是强悍但差一点，”赤秋抱起臂来，“是强悍但无法驾驭，或者强悍但未完全觉醒。”
“……你说得对。”贝贝说，他也想起了徐三石的武魂。
“传言当年龙神有九个孩子。”赤秋说，她赤红的眼底闪烁着淡淡的辉金色，“第五子便是饕餮，当然，现在也无从考证。但既然这个武魂和饕餮挂钩，有那么一丝与龙神带点亲缘的血脉也是正常的。”
“这个我们也听说了，”贝贝肯定地说，“听说这就是穆老当年只能指定玄老为继任者的原因之一。他走后，星斗大森林是对于史莱克重大的威胁，因此穆老想要依靠玄老的血脉压制再与帝天博得一份周旋之力。”
“这倒是有点痴心妄想了。”赤秋笑了笑。
“再不用说了，都是旧账了，如今平等契约有帝天与邪帝背书，魂兽与人类的局面不同以往，史莱克面临的最大威胁也已不再是星斗。这也是玄老逐渐放权，大师姐开始主持局面的另一方面原因吧。”
“嗯。”赤秋也重新将话题转移回来，“说到与龙相关，我没记错的话，穆恩乃龙神斗罗。龙的血脉……”
听到这里，霍雨浩却忽然福至心灵般抬起头。他插话进来：“玄子常去黄金树下么？”
“还挺常去的吧，尤其是他感到迷茫的时候。”
“对了。”霍雨浩左拳一砸右掌，“这就对了，这个提案不是他想到的。他是听到了一点儿……常人听不到的风声。”
“总不能幕后主使反而是……”赤秋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不，不是，史莱克反圣灵教的态度倒是无可置疑。”霍雨浩喃喃道，“但是无论是有人授意玄子去控制这一情况，还是天魂的圣灵教想要发展这一情况，至少目前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这个情况确实与不属于这个世界正常视角的地方有关系。”
“雨浩，”赤秋眨眨眼，“我有点跟不上。”
“档案中的神是谁？神界，你我都知道，我们头顶有神界，我们对此相信不疑。然而有个问题，按照……呃，一位前辈透露给我的情报，神界目前因为这位前辈曾做的工作，目前还无法动手干涉下界。档案中说他们找到了神遗留的……”
“这个我理解了。”赤秋吸了口气，“如果说一件属于神的事情在神不能干涉下界后反而被触发，只能说明两种情况：一是他早早布置下去，并且已经决定好了触发的日期；二是他早早布置下去，并设置了‘一旦自己与下界断联，这个事情就会被反触发’的机制。”
“对！”霍雨浩抓住了她因思考而抬起来的左手，“我倾向于后者，秋儿，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知道你的想法。”赤秋微笑着回答，“因为档案中最后一句说执行得并不理想，看起来是比较匆忙的情况，根本不像游刃有余地规定了日期，反而比较像临时引起了反触发。”
“而黄金树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能够接近那个神界的通道。”霍雨浩接着说，“我与其中的——”
说到这里，他意识到贝贝还在听，于是立刻转为精神传音：“我与其中的穆老聊过了。他问了我关于神界的问题，他显然也十分确定那个世界。如果这件事是一件反触发的黑暗秘密，那身在树中的穆老想必在事发那段时间听到了一部分内情。”
“——所以史莱克和本体宗才必须悄无声息地把他们干净处理掉！”赤秋难得如此惊讶。她抬起一只手捂住嘴：“神留下的反触发机制引导了天魂帝国的邪魂师，然而在通过黄金树得到零星消息之后，尽管知道是神界带来的问题，穆恩却依然不认可这件事在人间的执行，所以……但是晚了一步。”
“对了，秋儿，虽然这可能只是大致的脉络。”霍雨浩郑重地点点头，“但我想这就是真相的骨架了。黄金树再接近神，其中活着的依然是凡人，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不过，这些努力可能也还挽回了一点。”
说着，赤秋将手回握了霍雨浩：“毕竟，他们说执行得不是很顺利。也许它并没有完全地被完成，说不定还有转机。”
“秋儿，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
霍雨浩故作轻松地朝赤秋笑了笑。随后他再次翻起圣灵教的这本档案来，试图再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然而收获就不大了。赤秋看得出来，他尽管想要宽慰自己，但本身也有些焦虑。
“雨浩？”贝贝担心的声音从被晾在桌子上的通讯魂导器中传来，“你还好吗？我刚刚听到你呼吸很急促。”
“我还好，”他说，“没关系，贝贝，暂时没有要问你的了。非常感谢，不占用你时间了，去照顾唐雅吧！”
说完，他结束了通讯，往叶夕水可能曾经坐过的椅子里一靠，头枕在椅背上，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雨浩，那现在你怎么想？”赤秋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我们总得想解决办法，没办法在这里反复感到焦虑。”
“嗯……”霍雨浩往她身边靠了靠，“我在想，无论那个通道是什么，想必连接的都是一块不属于此世的空间。帝天前辈教过我，在学空间属性课时，他说探索空间真实的性质便是理解它的第一步。我想，我们得知道那地方的性质是什么样的。”
“另外，龙前辈还说这里一定有帮得上我们的其他东西。我们再搜索一遍，就赶紧去落月城吧。”
……
空中，一蓝一紫两把巨剑轰然碰撞，然后悉数破碎。
银霜身侧，八个橙金色魂环全部光芒大放。饶是那日对阵龙逍遥，她都没有全力到如此程度。
“就连帝剑都模仿去了，”她那昔日冷淡的声音中有了些许情绪波动，“你这冒牌货，却不信你这也能学去！”
她的对面，那与她轮廓相同的紫红色身影不发一语，脸上却挂着她平日不可能露出的张狂微笑，这情绪明显的表情在她眼中十分晃眼。
殷云站在她身后，双眼依旧无神，却因为雪舞耀阳的全力发动，他无法在暴风雪中前进半分。银霜自言自语道：
“这冒牌货实力却不是完全与我相同，似乎略逊一筹，而且性格更是相去甚远，并不像完全的镜面复制……这究竟是……”(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