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九踩着欢快的步伐走在乡村飘满落叶的路上。他的身上穿着一套得体的战斗服,这是岛上的工匠们为了取悦他做的。这套战斗服最牛的地方在于可以长大。小朋友实在长得太快了,今天和昨天都会有许多变化。
几个大人围绕在小九九的身边,就连许久不曾露面的贝勒爷和格格都跟了过来,寸步不离地跟在小九九的身边。
这小公子出行,众星拱月护他周全。
周玉良知道许七七要带着小九九回家的时候,一度坚持要让100多人跟着去。被许七七拒绝了,他相信以他们几个的身手,再多的丧尸,他们也有十足的把握撤离。哪怕带着一个小孩也没有问题。
再次回到村里,山上的树木更绿了,树荫下都是黑暗的。村子的农田上,并没有因为没有人而荒废了,长满了茂密的草和稀疏的粮食。一条沿着村子缓缓而流的小溪,原来这里是妇人洗衣洗菜的地方,此刻这里多了许多鱼,悠闲悠闲地游着。
村子的房屋大门都是洞开的,佛桌上的神仙画像已经发白了,桌子上长满了厚厚的灰尘。两侧的竹椅开始腐朽了。有人坐着的时候,这些竹椅十几二十年都可以保持完整。人类一消失,很短的时间内,那些需要靠人气养着的东西,都开始腐烂了,成为了时间下的尘埃。
小九九拉着叶羽兮的手,不停地问着许多问题。小家伙变得和以往不一样了,他对所有的事情都保持着好奇,在他的问题里,这个村子的一切都和爸爸相关,都和爷爷奶奶相关,于是也就和他相关了起来。他看到破落的房屋会叹气,看到茂密的植物会欣喜。看到天上的飞鸟和水里的游鱼都会说声你好。
许七七从叶羽兮的手里接过小九九,然后把他抱了起来。
“这里是爸爸以前读书的地方。”许七七指着一个被野草霸占的校园说道。
“这里好大呀!比小九九的学校都大。”小九九也没有因为破而数落这个学校,甚至找到了学校的优点。
“你看那个校园里有一颗很大的柳树,我们小时候就经常把柳树的藤条摘下来,然后捆成一个圆圈戴在头上,像一个花环一样。”许七七讲述着小时候的事情。
“我也要,我也要。”小九九突然闹腾着。
“等着,叔叔给你摘。”杨朝听到后,立马来到小九九的身边,捏了捏他的脸蛋说道。
没一会杨朝就走了回来,地上的野草都被走出一条路来了。他手里抓着几根柳条,圈成了一个圆圈,然后递给了小九九。
让人意外的是,小九九没有把柳条圈戴在自己的头上,而是把这个柳条圈戴在了许七七的头上。
“爸爸戴上了这个,就变成了小朋友了,那样爸爸就有爸爸妈妈了。”小九九兴奋地说道。
“破大防了,这小朋友太让人好哭了。”苏茜茜的眼泪又下来了。
“谁说不是呢?”温情擦着眼角的泪水说道。
“今天的风好大。”小胖子说道。
“是的好大的风,沙子都吹到我眼睛里了。”杨朝同意了小胖子的话。
许七七强忍着泪水,继续往前走,随后又指着路边的一个建筑说道:“这里是我们的祠堂,里面供奉的是我们的祖先,我们要去拜祭一下。”
祠堂在村中除了是纪念先人的作用,更多的也是村民的娱乐中心。
里面有些脏乱了,众人花了一点时间做了一下简单的清洁。
许七七则是和小九九讲解着一些村子里的事情,以及历史上有着辉煌的祖先故事。小九九很认真地听着,他那幼小的心灵里似乎有一种东西住了进去,这个东西是传承。
“情,回去后我们也带着笑笑去一趟故乡吧!我也想给他这种传承。”韩子奇拉着温情的手说道。
温情有些泣不成声,只是连忙点头。
同样的场景发生在这里所有有孩子的人身上。他们以前也总觉得自己的孩子和以往的孩子有些不一样,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了,那是他们都缺少了传承。
这一代的小朋友连爷爷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一出生面对的就是一个孤独的岛屿,和绝望的空间,以及缺失的人际关系。
“爸爸,原来小九九也有这么多亲人啊!”
“妈妈,我太开心了。”
小九九兴奋地说道。叶羽兮也很感慨,她想来以前光教他如何活着了,而忘记告诉他为什么而活。
从祠堂离开后,许七七又给小九九讲了村里小卖铺的故事,还有村子里各种佛像的意义。
“阿弥陀佛,老大让我大受震撼啊!我实在不如老大。”大师不禁感慨道。
“是的,我也觉得老大和我们考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他做的每件事情,单独看起来有些莫名其故但是到后面总会发现用处。比如这次让小朋友知道自己的传承,看似并没有什么作用,除了感动之外。但我总觉,老大这个做法能改变未来。”徐闻涛说道。
“一个人有了根以后,就可以不停地向上发展,可以越长越大。末世的小朋友,恰巧就是断根的人,老大这是在给小朋友们续根啊!阿弥陀佛。”大师双手合十,对着许七七拜了一下。
许七七没有发现大师的动作,他正抱着小九九走在前面,和他说着许多村子里的故事。
韩子奇带着小胖子还有杨朝在前面开路,村子里那些游荡的丧尸都被他们引到远处去,然后一一杀死。
村子不大,即使是许七七这样对着所有景物都发一通感慨,然后和小九九讲着许多回忆,也很快就走到了村头那棵桂花树下。
“好香啊!”叶羽兮忍不住说道。
“爸爸,妈妈说这棵树很香,我们能不能把树种到岛上去,那样妈妈就可以一直闻了。”小九九说道。
“可以的,等会我们就剪一些枝条回去,到时候让你如卉阿姨给你种起来。”这棵树是许七七对村子最大的怀念,如果这棵树真的在岛上活了下来,也许以后岛上就真正是他的家了。
“大人真的是不如小朋友有智慧。每一次小未来都可以直指问题的点,将来他一定会带领着我们的后代走向更美好的未来的。”温婉说道。
这一路来,小九九其实是最大的意外,以至于让温婉他们都起了封建思想,觉得小未来可以替代许七七的位置,继续带领着幸存者活下去。
许七七用力地推开了大门,大门发出了沉重的声音,像一个苍老的老人,在深夜里咳嗽一样。
风尘仆仆的他们踏进了一座被灰尘包围的房子,每走一步,地面都会出现一个脚印。
“这就是爸爸的家吗?爷爷奶奶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们。”小九九嚷道。
”你们随便坐一下,我这边带着小九九去我爸妈的房间下。”许七七对着他们说道。
“老大,你去吧!”一群人说道。
“大师,接下来就麻烦你了。”叶羽兮看着大师说道。
“阿弥陀佛,交给我。”大师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些法器。
“大师,等下我们先帮老大把房子整理下吧!”温婉喊道。
“这样也好,那我们就先把这些灰尘都打扫干净了。”大师说道。
许七七带着小九九来到了他父母的房间,然后从房间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相册。他拍了拍相册上的尘土,然后就这样和小九九两个人双脚跪在地上,身子趴在床上看着相册里的照片。
叶羽兮则是拿着一块抹布轻轻擦拭着屋里的一切。
“爸爸你怎么哭了。”
“灰尘太大,糊住眼睛了。”许七七倔强地说道。
“爸爸这个给你。”小九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给许七七。
上一次回家的时候太匆忙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做的时候,已经被一群丧尸追赶了,所以就急冲冲地离开了。这一次许七七要好好地和过去道个别了。
入土为安这种事情已经没有办法做到了,父母早就变成了丧尸,现在也分不清是哪个了。而且即使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找回来杀死,然后再把他们埋了吗?
末世里很多事情是不能执着的,太多事情和你原先的三观都会有冲突的。
“丫头,今天我们在这里呆一个晚上好吗?”许七七对叶羽兮说道。
“你看,我已经把房间都收拾好了,从衣柜里找到了新的被子,换上了新的被单。”叶羽兮说道。
许七七抱着叶羽兮,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底下的大师也开始了他的工作。大师也是剑州的人,他很清楚这个城市人的习俗,以前他也给很多人做过法事。
这也是叶羽兮为什么一定要让过来的原因。
许七七从楼上下来了,看了被打扫得焕然一新的房子,和正准备做法事的大师,心里十分感激。
“各位今天就麻烦你们在这里住一个晚上了,家里的房间可能不够多,还需要在隔壁的房子里住。我现在去给你们做点好吃的,我们剑州的美食还是很不错的。”许七七知道老妈喜欢做各种干,笋干,萝卜干,还有蘑菇干等等。
“老大,你不用管我们,我们自己会处理的。”温婉温柔地说道。
“今天你们是人,我是主人。无论如何也该管饭的。”许七七笑着说道。
“我觉得老大说得对。”小胖子对于许七七做的饭菜还是年年不忘的。
“行了,小胖子你跟着我干活去。今天给你们搞好吃的。”许七七说道。
成年人的悲伤只有那么一瞬间的,因为生活很快就会把悲伤冲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