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面面相觑。
赵玉芝匆忙放下手里的荔枝，收好在柜子里，拿腿就要出门。
想了想，又嘱咐卢星，“星星，你在家待着，先不要出去。”
卢星乖乖点头。
等赵玉芝出门看不见了，卢星才偷偷摸摸的往外跑。
一边跑一边百思不得其解。
不对劲啊，明明李兰中午那会开开心心的，已经跟徐奶奶说明白了这是，怎么后来又出事了呢？
除非，迟宝军个王八蛋对爹妈动手了。
卢星猫着腰，跑到徐奶奶屋后。
她找了棵树，三下五除二就爬了上去。
还没靠到根上呢，就听见一个年轻的男声在嘶吼，“你踏马说清楚，谁踏马在背后这么说我的？啊！”
“砰”的一声，又一声。
破败的屋子里，家徒四壁，一贫如洗。
地上躺着个头发花白声息微弱的老汉。
徐奶奶佝偻着腰，额角有一块鼓起的红肿，在瘦削苍白的脸上触目惊心。
她颤巍巍的扯着迟宝军的袖口。
徐奶奶痛苦的变了调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你……我养你这么多年……不是让你作孽……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是“砰砰砰”几声。
徐奶奶的气息渐渐弱了，只剩下虚弱的喘息声。
“你不说？不说是不是？我这给你生了个宝贝孙女，你是不是还挺满意？”
迟宝军甩开徐奶奶的胳膊，劈手从燕儿手里把小婴儿抢了过来。
“我最近缺钱，这小孩倒是值点钱，卖掉换点钱，你给我拿过来！”
孩子哇哇大哭。
燕儿哭着求他，“保军，保军，求求你，放过咱们的儿子，你要什么，我给你，我赚钱给你花！求求你！”
卢星的心都揪紧了，这是个什么畜生玩意啊！
从树方位的窗户里，刚好能看见燕儿在和一个男人拉扯。
那男人瘦的像个猴，矮小狰狞。
迟宝军捏住了燕儿的断臂，突然笑了，“凭你这丑了吧唧的身子，绣花赚钱给我？那点钱，不如，跟我进城去卖，有些有钱人哪，就喜欢你这种，缺胳膊断腿的……”
卢星捏紧了拳头，她现在想去找邓成凤，就应该把他送进去，最好别出来了！
徐奶奶披头散发磕在桌角，额头一片红肿，似乎隐隐有血迹，她听见这番话，满脸绝望，挣扎着起来就要撕扯迟宝军，“你，你还是不是人，这是你的婆娘和儿子！”
迟宝军骂骂咧咧，一把推开徐奶奶，拎起旁边的椅子就要砸过去。
好在这时候，村长带着人冲了进来。
一水的汉子。
“宝军！干啥呢？”
村长很严厉，抬着胳膊指着他，“放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回去打电话找派出所，给你弄里面蹲个几年？！”
村里有一部电话，就在村长家的小卖部里。
这威胁简单明了有效，在家不可一世再世阎王一样的迟宝军，霎时间就缩了肩膀，轻轻放下椅子，拍了拍手，讨好的笑了笑，“村长，家务事，家务事。”
徐奶奶抓着要扶她起来的村长，老泪纵横。
燕儿单手搂着孩子，满脸惊惧的缩在墙角，眼泪顺着脸颊哗啦啦的流，孩子撕心裂肺的哇哇大哭。
哭的人心都碎了。
徐奶奶千恩万谢送村长到门口，村长临走前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徐奶奶避开了眼神。
卢星赶紧从树上溜下来，扭头就往家跑，心里祈祷着，得赶在妈妈前面。
上辈子上树下河，掏鸟捞鱼，她可都是一绝。
赵玉芝在门口，来回踱步，朝着坡上的方向不停的张望，直到看见卢星的身影，才缓了神色，停了脚步，嗔怪着看着她。
卢星吐吐舌头，一弯腰从旁边插过去，溜回了家。
赵玉芝忧心忡忡的，撵上卢星，就地蹲下点点她的鼻头。
“从哪过去的？藏哪儿了？”
就是说，她从小就这样，阳奉阴违，搞事一把好手……
卢星赶紧乖乖回答，“在徐奶奶屋后的树上。”
赵玉芝叹了口气，“刚刚也看到了吧，那个叔叔……很不好，下次见到了，避着点。”
正说着呢，卢飞英来了。
“嫂子，这边没事吧？”
“二姑。”卢星喊了一声。
“星星，”卢飞英弯腰，伸手把卢星抱了起来，摸摸她肉嘟嘟的脸，满是气愤忧虑的对赵玉芝说。
“嫂子，我真是害怕，我刚听说，说这迟宝军是个杀人犯？”
……就离谱，怎么就传到，迟宝军是杀人犯这回事了？
从刚才迟宝军对村长，对燕儿，对自家老人和孩子的态度来看，这是个孬种，窝里横，好欺负老弱病小，村里的谣言传到现在这么离谱，直接说他是杀人犯……
往好处说，村里人现在对他很是提防，他应该没啥机会再干不好的事情。
往坏里说，他在别处干不成事，可能会把气全洒在家里人身上，就像今天这样。
再坏点，迟宝军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变本加厉，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么大的隐患，还是少讨论为妙。
“二姑，小猪怎么样啦！”卢星在卢飞英怀里扭了扭，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说到这，卢飞英的脸就黑了。
甚至还把胳膊举起来，凑到卢星鼻子旁边，“星星，二姑身上臭不臭？”
卢星动了动鼻子，不臭，还挺香的，香的都有点刺鼻了，就摇了摇头。
卢飞英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就开始大倒苦水。
“嫂子，我真是后悔没听你和妈的劝，我真是不知道咋，想不开！才要去接了这两头祖宗回来！”
“一天三顿饭的喂，小猪还生了一次病，没事还哼哼，最主要是，臭！太臭了！搞得我家里都没人去了！”
卢飞英这人性格好，在村里喜欢呼朋唤友，在家里打牌，不是农忙时节，最喜欢招呼一堆男人女人在一块打扑克。
自从她家养了猪，一开始吧，还有老伙计们上门看看，打牌。
等到了麦忙时节，大家都去收麦子，没空来她也理解。
就是现在，都已经很久了，再也没人来了！
一问，人家才委婉的说，天气太热了，猪圈的臭味，在天热的时候一发酵，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要说人勤快点也不至于，可是卢飞英不太勤快，单靠着蒋定国。
蒋定国但凡不在家，这猪圈清理的不及时就会觉得有些臭，可不是赶人吗！
搞得卢飞英近几天出门都闻了又闻，是不是身上有臭味，香水一顿喷。
卢星为二姑姑鞠了一把同情泪。
等这猪长大了卖掉，估计卢飞英这辈子都不想再养猪了。
不过万幸，小猪挺过这段时间，安全长大，起码赔不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