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有点紧,卢飞志蹬着车子,到学校放下卢阳,火急火燎的送卢星到了家门口,又匆匆忙忙的一扬长腿跨上了大梁车。
5月的半上午头温度不算低,骑车这么长时间,卢飞志满头大汗满脸疲惫。
卢星目送卢飞志远去。
卢飞志没穿外套,只穿了件薄薄的T恤,后背氤出了汗渍,很快就骑着车不见了踪影。
她爸是真的好辛苦啊!以后赚钱了,先给爸爸买个摩托车!
正喜滋滋的做着美梦呢,就听见后面传来喊声,声音脆脆的,“星星!你可算回来了,干嘛去了,好几天不见,你怎么也不想我!”
卢星回头一瞧,一个长得还没她高的女孩子,圆头圆脑的,眼睛大大的,叉着腰气鼓鼓的看着她。
蒋圆圆,小姑的二闺女,比她大半岁,虚岁大一岁,就是身体还没她好,长得又瘦又小。
两人从小就不对付,互看不顺眼。
或许是因为康红梅更疼蒋圆圆,经常去带蒋圆圆不带她?
卢星从小就跟这姐姐天天打嘴仗。
不过卢星现在毕竟不是小孩儿,不至于还跟小时候一样幼稚。
“圆圆,你一个人来啦,我二姑呢?”
“你干嘛叫我圆圆,叫我姐姐!”圆圆白了卢星一眼,很生气。
嘿,这小闺女。
蒋圆圆和卢星一起长大,但是蒋家的生活,可比卢家好多了。
二姑和二姑父其实过得挺滋润。
村里一直说是儿子养老,所以爷爷从生病到去世的钱几乎全是爸爸这边出的,谁让爷爷奶奶只有一个儿子呢?
其他三个女儿,大姑姑喊得比谁都响,哭天抢地的说自家没钱、吃饭都不够,一扭身跑了。
小姑姑耳根子软,被男人抓的死死地,意思意思前来照顾了几天,钱,一分没有。
只有二姑姑愿意付出,拿钱出力,跑前跑后,绝不含糊。
不过哥哥嫂嫂也没好意思要小姑的钱。
因为二姑姑是家里最不受宠的孩子。
老奶奶的第一个孙女大姑姑,心肝宝贝;大孙子卢飞志,长孙男丁;小姑姑最小,老幺儿。
二姑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是个不受待见的闷闷的性子,从小就被老奶奶使唤责骂。
就这样,卢飞志怎么好意思要这个二妹的钱?
待到二姑姑嫁出去了,这才享了福。
二姑父是村里精通盖房子的瓦匠,这些年十里八乡大都攒了些钱,多数人会想着修修房子砌砌墙,瓦匠是出的力气活,得白天黑夜的拼命干,倒也给家里挣了不少钱。
再说康红梅。
明明是卢飞志家赡养,按村子里的习惯,奶奶大部分都是帮着儿子带孩子。
康红梅不,经常吃完饭拿腿就走,跑到二女儿家带孩子,就是因为她觉得二女儿打小过得可怜,要在手底下看着。
赵玉芝是不高兴的。
庐星小时候,因为家里没人看,从炕上掉到了地瓜洞里。
农村的地瓜洞,就是个地窖,用来储存秋收的地瓜芋头之类,在炕的底下,炕竖直的墙边,有个很大的洞,虚虚的用木板盖着,上面空着一大块,成年人或者是小孩,都不影响。
婴儿可就不一样了。
炕一米多高,洞一米多深,有三四米深的高度,卢星掉在泥地上,又一滚,摔进黑咕隆咚还跑着老鼠的大地窖里,磕的鼻青脸肿,嗷嗷的哭了半下午。
务农回来的赵玉芝一看,心都碎了,从洞里抱出卢星,哄了半天,哭的眼睛肿了好几天。
去找婆婆,没人,跑二女儿家里去了。
因为这事卢飞志跟康红梅大吵了一架。
闹到现在,康红梅还对赵玉芝有意见,经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前世这些她根本不知道,也不明白奶奶为什么对妈妈天天这样那样,这些都是她蹲在街上,听邻居唠嗑时听到的。
卢星摸了摸耳根后侧,跟着她6年的小块伤疤。
就……很难说谁对谁错。
卢星牵着圆圆去摘樱桃。
“真好吃,”蒋圆圆咂咂手,手指被樱桃汁染得红红的,“星星,你知道吗?被鸟儿啄过的樱桃最好吃,因为鸟儿很聪明的,它们挑中的都是最甜的!”
“那你多摘一些,给娜娜姐姐带些。”卢星把衣服摊在地上,飞快的摘着,看太多了,就嘱咐蒋圆圆,“圆圆你等一下,我回家去拿个筐子。”
赵玉芝正和康红梅坐在主卧的炕上绣鞋垫,飞针走线的,速度飞快,看的卢星眼花缭乱。
“奶奶,”卢星喊了一声,在厨房里倒腾筐子,“妈,我二姑呢,怎么光看见圆圆?”
“你二姑去赶集了,说是要买条鱼、再买些牛肉回来做,中午玉芝你带着星星,也去她飞英家吃饭。”
康红梅的声音喜滋滋的,透着股骄傲。
“哎好。”赵玉芝应了一声。
卢星憋不住笑了,忍不住探头瞧了一眼奶奶,果然,她看见奶奶脸色不咋好看,估计是等着妈妈夸她闺女呢,可惜,妈妈就是个“榆木疙瘩”,人美嘴不甜。
得,这会,奶奶估计对妈妈更烦了。
康红梅嘴里嘟哝了一句,“真是个木头。”
奶奶都烦了,妈妈没反应,令人生气又捧腹。
“奶,我二姑人真好,有好吃的都不忘了我们。”
康红梅的喜滋滋有了落脚点,眉开眼笑的刚要说话。
卢星又看向她妈。
“妈,你别在家里了,带上凉席去门口吧,家里这么暗,费眼睛。”
如果实在搞不好谁对谁错的关系,就先避开被人吐槽吧,妈妈被奶奶阴阳了不是一次两次,能少一次是一次。
她是晚辈,她要是铁头怼奶奶,估计妈妈是第一个站出来斥责她。
卢星不等赵玉芝反应,端着盛着工具的圆筐就往外走。
康红梅气得把手里的东西摔在炕上,就她妈费眼睛,她不费!
赵玉芝赶紧跟上,叮嘱卢星,“慢点星星,筐子里有针,别扎着手!”
“知道啦妈,”她大略看了看剩下的鞋垫,一边走嘴里一边小声嘟哝着,“妈你这些还能绣多久,快点绣完,今天我爸已经跟厂里说好了,周末就去拿新的绣品,有裙子有大件,赚的比这多,而且得你去,我爸哪会学呀,你去才能学会,回来教给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