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听许翠陵问起他爸，就叹气：“我爸，不凶，就是闷，我跟他生活二十多年，说的话估计都没我自己自言自语的多。”
边领着许翠陵往出租屋的方向走，边给许翠陵说自己的情况。
“我妈在我五岁的时候就走了，我爸独自把我跟我姐拉扯大，他这人能吃苦，也勤快，就是不说话。”
王哲给他找了份在市场打扫卫生的工作，市场的人都以为他是哑巴，都管他叫哑巴老王。
“我爸住的地方环境有些差，要么我们在外面找个地方，你先坐着，我去把他接过来。”
“那你是不知道小时候我家有多烂，我爸跟我四姨贷款养鸭子，结果水库泄洪，我家是三万只鸭子全给水冲走了，还不上银行的贷款，我家村里头的房子被查封了，我一家不得已搬到养鸭场一间小瓦房住。”
许翠陵四处看看：“反正现在你是见不到比我那时候住的还烂的房子了。”
这些经历王哲都没听过，因为他不敢相信许言生跟林酸酸如今这样的事业以前竟然还有如此苦难的时候。
“那后来呢，后来你爸跟四姨怎么发家的？”
“我四姨的发家靠的是我四姨跟我大哥做生意，我爸的发家靠的是我爷以前让我姑带出国的资金，但也得他们有能耐，将小钱变大钱。”
王哲听着确实觉得离谱跟不可思议，有钱人赚钱真的是一沓一沓地赚，不像他们要一张一张地来。
“反正我是苦日子过过，好日子也过过，所以现在想的就是过自由的日子，做自己喜欢的事。”
王哲看着许翠陵眼里的光，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背，也觉得此刻的自己幸福无比。
到市场后，再绕到后面老旧的瓦房排屋，王成才就是租房在那里，不仅仅是王成才，很多下层的打工者，没能进厂务工的，都在这里租房。
这里环境差，四周的污水沟，苍蝇到处飞，还很吵嚷，跟许翠陵那座落在河岸的几百平洋房比，这里简直可以说是地狱。
许翠陵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真正走进去时还是无法接受：“王哲，你怎么不给叔叔租个好点的房子啊，这能住人吗？”
不是被吵死，就要被臭死了。
“我给他租过，他不愿意去住，说要留着钱给我讨媳妇。”
王哲也头疼：“你要真过不去，我们回去吧，我们找个茶餐厅，我把我爸接去。”
许翠陵也有些犹豫，这时后面有个阿姨走过来，一直盯着他们看，走近就激动地招呼起来：“这不王哲嘛，你咋又回来咧，我听你爸说你到省城做生意去了。”
“我爸说的没错，是到省城去了，今日有事就回来一趟，窦姨，我爸现在在哪？”
“应该在水产那块，我刚刚买鱼回来看见他在那。”
女人说着，打量的视线落许翠陵身上：“哟，这你女朋友啊，长得漂亮的咧，做什么的呀？”
“在省人民医院当医生的。”
窦萍听着，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王哲，好些日子不见你都会开玩笑咧，当医生，专门医男人的吧。”
谁信啊，一个扫地老头的儿子，大学都没念，还讨个当医生的老婆。
许翠陵也感受到这个叫窦姨的女人有些来者不善。
“不仅仅医男人，像您这种有病的女人我也能医。”
“小小年纪，嘴吧挺厉害啊，你是不知道远亲不如近邻吧，算来我也是王哲半个亲戚，你都没进门呢，摆什么谱啊，也就王哲这种小年轻信你忽悠，就你，还医生，嘁。”
王哲原本不想当着许翠陵的面发脾气，但确实也被这女人给气的。
“窦姨！我敬你是长辈，喊你一声姨，但你也别太给脸不要脸，见好就收啊。”
说着要带许翠陵离开，许翠陵偏不走，这时候真走了，那不就真成窦萍嘴里说的，她忽悠人了嘛。
“实话告诉你吧，我不仅仅是医生，冰川饮料的老板是我妈，许氏工贸的老板是爸，你呢，说话好听点，我指不定还能给你在厂里安排个扫地的活。”
窦萍听着，更是笑得放肆，简直是笑弯腰：“王哲，你哪捡回来的神经病啊，满口的胡言乱语。”
王哲还要跟窦萍争执，被许翠陵拦下：“你带我去你家吧，别跟他扯。”
王成才租的房子在最里间，王哲掏出钥匙开门，里头就一张床，一张老旧的桌子，地板还是黄土地，但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
“你别跟窦萍那人生气，我也不知道她今天抽什么风，平时挺好的一个人。”
“估计是见不得你好呗。”平时大家都租这种破房子，突然你日子好了，谁都无法接受。
“你别管我了，去把叔叫回来吧。”
王哲点点头：“你别乱跑啊，就是来人敲门你也别开。”
许翠陵无奈地笑着：“我又不是小孩，快去吧。”
王哲从屋里出来看见窦萍跟附近出租屋的女人在说话：“人嘛是长得好看的，可是脑子有问题，一直在胡说八道。”
“你说人长得好看，要是脑子还正常能嫁给王哲嘛，要什么没什么，当初让他跟我三妞好的时候他还不乐意，自己竟然去娶个傻子。”
王哲看许翠陵在家里等着，也不敢耽误时间，也就当做没听见窦萍们的对话。
他跑着到市场去，在水产区找到王成才：“爸，你跟我回去吧，我对象来了。”
王成才三个月前就听自个儿子说谈了个女朋友，他当时以为是王哲哄他开心，也不当回事，突然就说人都领家里来了。
“你怎么不早说，家里什么吃的也没有。”
“爸，你别慌，人家有钱人家的姑娘，什么都吃过，什么都见过，所以那些你都不用在意。”
王成才仰着头看着自个儿子：“你刚刚说什么，有钱人家的姑娘？哲啊，爸教过你几回了，人穷志不能短，你这给人上门，我拿什么脸去见你妈啊。”
王哲听他误会了赶紧解释：“爸，什么上门不上门的，你瞎想什么呢。”
“有钱人，你还不上门，那她多大了，总不会比你爸还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