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动静有点混乱，姜糖想了想，胸前的摄像头稍微往楼下的方向扫了一下，大概晃到两团杂乱的黑影。
果然，弹幕再次爆炸，所有观众都在猜测，另外那坨黑影到底是什么。
姜糖靠着墙缓缓蹲下，没一会儿，楼下的动静消失，王振江一脸兴奋地飘了上来：“老大，这只阿飘想跑，被机智的我给抓到了，要怎么处置？”
他说着，就把那手往她面前一举。
就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被拎着领带提了起来。
她扫了眼手机屏幕。
王振江很识分寸地没现行，直播间里还在讨论这楼下的动静，一个个的全在喊着主播不要怂，下去看看。
“没想到啊，你这家伙浓眉大眼的，居然也是个变态。”姜糖看着这西装阿飘：“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然你吃了他得了。”
“老大饶命，我是无辜的。”一听他们一言不合就要吃鬼，刚刚还准备摸摸情况的西装男急了。
这怎么连个交涉的流程都没有呢？
“我真的还没杀过人，我只是想出去，再看一眼我的妻子。”西装男连一秒抵抗都不曾有，立即投降。
“没杀过人？”姜糖看了眼楼下那一坨东西：“你骗鬼呢？”
“我只是想要一个肉身而已，只要能回家一趟，我就马上离开。”西装男说着，脸上表情住进来有点苦：“可是那个家伙来了以后，我就没见过囫囵个的人，一直找不到机会。”
没有见过囫囵个的人。
这句话就让人听着头皮发麻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是我变成鬼魂以后，遇见的第一个活人，所以我才会这么激动。”西装男一阵苦笑：“我没有多久时间了，也只能拿那些动物的残躯凑合，试图离开。”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那不是还有个囫囵个的人和你朝夕相处的吗？”姜糖凉凉看他一眼，一副摩拳擦掌准备揍鬼的样子。
“他身上的孽债太多，再加上他晚上几乎不呆在这里，我很难上他的身。”西装男一脸有苦难言的表情：“再说了，这人是个超级通缉犯，我顶着他的脸出去，说不定刚出这栋楼，就被抓进去了。”
姜糖突然想到了一个词，恶人还需恶人磨，身上的凶煞气足了，连一边的小鬼都无法附身。
“既然已经死了，就要好好去投胎，老想着回去做什么。”她觉得，和其他人一比，自己多少有点生死看淡了：“要不然，我找个寺庙帮你超度一下？”
西装男急了，要不是有王振江拎着，他估计就直接给她跪下了：“这位...大哥能碰到我，你们是从外面进来的，一定有办法把我带出去对不对？”
姜糖摸着下巴思索：“可以是可以，只是你一只鬼，大白天的在外面跑，也不合适，而且我最近也没太多的时间——”
“我给你钱，我有很多钱，只求你们能带我回去看一眼。”西装男差点就哭出来了：“我生前是一家公司的总裁，我手下还有很多股份，应该还没被转走，如果你愿意帮我，我可以转一半给你。”
姜糖到了嘴边的话立马就是一个拐弯：“咳，我最近也没太多的时间出去玩儿，不过，我接下来的工作计划里，刚好要路过你家，钱不钱的不重要，我就是想交你这个朋友。对了，你家在哪儿来着？”
土豆系统直接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墙角，装作不认识她。
有这样的老大，他多少有点脸热。
西装男估计也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人，欲言又止了半晌，才憋出来两个字：“Q市。”
“没事儿，顺路！”他话音都还没落，姜糖就直接大包大揽。
系统和西装男严重怀疑，她根本就连人家说的地名是什么都没听清，顺路俩字儿就已经说出来了。
“Q市在哪儿来着...”姜糖一边说着，一边切出浏览器搜索一番。
饶是以她那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此时也难得沉默了。
Q市与她现在所在的城市，几乎横跨了大半个华国。
她就说呢，怎么这总裁大人说话一股亲切的大碴子味儿。
但是，面子不能丢，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哭着也得撑住。
“没事儿，顺路。”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关掉浏览器，直播的消息提示音还在一个劲儿地刷，那速度，晃得她眼花。
随意点开直播界面，她有点傻眼了。
就见屏幕上飞机坦克乱飞，各种凌乱的特效霸屏，直播间热度不知何时已经飙升到了四十多万。
这对一个刚注册账号不到一天的新人来说，无疑就是个奇迹了。
连忙关掉礼物特效，她扫了眼飞快扫过的弹幕。
“主播人呢？怎么这么久没动静，镜头也不动，该不会是被吓晕了吧？”
“火速前排报道，围观主播吓晕。”
“要不要报警，主播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能有什么危险，自导自演的东西，怎么可能吓到，主播，你现在去楼下看看，我立马奉上两个皇冠。”
“前面的你太坏了，才这么点时间，楼下的垫子恐怕都没来得及收走。”
“前面的正解，不过主播，我也想看看底下是什么情况，主播不要怂。”
“主播不要怂，下去看看，我跟两个皇冠。”
姜糖本来是不打算下去的，楼下顶多也就一堆烂肉，她又没什么毛病，干嘛给自己找不自在。
可看看满屏幕叫嚣着要打赏——
去了，不过是跑个楼梯而已。
宿主霸霸你很缺钱吗？系统奇怪。
废话，钱谁不缺呢？姜糖一边快速往楼下跑，一边念叨：西装男许诺的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到手，现在我可还住着小租屋呢，有了钱，我至少可以刷一下热度。
被王振江拎在手里的西装男像一棵海藻海藻海藻海藻，在风中飘摇。
说好的钱不重要，就是想交他这个朋友呢？
根本就是看上他的钱了。
姜糖下楼的速度很快，不过半分钟的时间，她就拿着手机，找到了西装男坠楼的地方。
就见地面上一阵凌乱，没有血迹，到处都是腐烂的骨肉，散发着阵阵恶臭。
直播间里瞬间就炸了，一个个的全都嚷嚷着要举报，主播变态，为了直播效果，居然残害小动物。
姜糖无语，她清了清嗓子，正要对观众们说点什么，余光中突然瞥见一道晃晃悠悠的人影，无声无息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