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悦被这个大染缸浸泡，有时候也习惯，这些做法放她眼里自然不把人当人，但你说人家这么干有错吗，那还真没错。
当然，我朝不给夫君弄妾室的大家夫人也有一大堆，秦义节的老婆，常大雅的老婆，应夫人都很专心和丈夫搞一夫一妻制，左右这些都是他们夫妇间的事罢了。
女皇治下，我朝女人置办后院的也不少，反正啥花样都有，别说程处泽夫妇，就是恭王夫妇都没觉得陆云起不弄妾室有啥不对的。
额，这倒不是他们意识到庭悦有个超越时代的灵魂，他们都认为陆云起自觉自愿在给庭悦当赘婿，并且当得很开心。
这个也是他们俩带着自家老婆来庭悦家里叙旧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明白的。
程处泽面庞随了程允恭的慈和，面阔口方，在北边呆得久了，自带着武将的凛凛横阔，田和音乃老建安伯田兆的长房孙女，虞伯正妻家的孙女，个子和庭悦差不多高，肤虽不白，但五官端清，上了妆后更有边地养大的姑娘的凌厉豪迈。
说来虞伯正娶田兆幼妹都是程允恭做土皇帝那会子的事，而后程允恭带着他们降了平阳公主，女皇登基后，当年作幕僚的虞伯正文官入仕，田兆跟着沈国怀一起收拾外邦战死于勃律，业已陪葬景陵。
田和音的父亲承爵，田家被女皇调去北边驻守。
庭悦听着听着忽然灵光大现：“你俩……你俩娃娃亲？”
“对啊。”沈弘宁跟看傻子似的看她，推了一把程处泽，“你以为他怎么肯去北边的，还不是他爹跟他说你再不去你娘子就被别人抢了！我跟他哭都没用！”
今日的席面是陆云起叫人去外头买的，甜樱煎是蜜糕坊的，奶锅鱼是陶陶楼的，这家买两样那家买两样，都是他们仨鬼火少年当年合体共同鉴赏最好吃的玩意。
合着李胖叔给的一人十两银子全被他们花在美食鉴赏上了。
使劲给自家娘子推荐茸割肉结果受挫的程处泽被调侃，嫌弃道：“谁稀罕看你哭！我娘胎里就跟和音指腹为婚了，结果她五岁上和哥哥去了北边，我想早点见见我还错了？”
给庭悦分兔兔肉的陆云起也笑：“他才厉害呢，我头回碰上他，他就问我有没有说好的娘子，我说没有，他就跟我说他早有了，要我管他叫大哥。”
田和音瞪了自家老公一眼：“你在外头这么排揎我的？”
“我哪敢啊我！”程处泽揽着和音的腰义愤填膺，“云起兄那是没我有本事，他一上京就给王妃大人写情信，结果呢，晓得他要成婚的时候咱们进儿都出来了。”
沈弘宁大大喇喇地给田和音倒酒，劝和道：“咱们那会子才几岁啊是吧，来来来和音尝尝我府里带来的酒，再说了这哪叫排揎，我和云起兄为了骗到娘子啥劲都使，你俩娃娃亲就不用，多厉害啊！”
然后他们仨大男人大聊特聊定娃娃亲和不定娃娃亲的区别，分类综述三个部分六个小节每个小节五个小点各种优劣，庭悦和守清对自家老公饭桌上啥鬼玩意都聊持有欣赏傻子的态度，田和音的眼神已经不是欣赏傻子了，她老公就是傻子。
庭悦和守清示意他们把位置换换，把和音拉到她俩中间，说女皇过几日想给程家的几个夫人都弄个诰命，程处然的夫人有孕，程处嗣夫妇又不在京城，要她接了旨后代两位嫂嫂去立政殿和施皇夫谢恩，嘱咐了几句规矩，一抬头，发现她们仨老公聊的话题有些令人费解了：
沈弘宁和陆云起在跟程处泽炫耀他俩会给小孩换裤兜。
……抢着要教程处泽怎么换。
同样不会换裤兜的田和音诧异地看向庭悦：“王妃大人不愧是女官人，连这个都要您家郡王爷学啊？”
然后她就听到了沈弘宁破口大骂陆云起你有啥好秀的，跟个傻子似的本王教了三天还不会，处泽啊，你做本王侍读啥好玩意都没跟我学过，今儿必须大发慈悲教你一回。
田和音：“……”
庭悦：“……”
范守清视死如归般地闭上眼睛：“悦姐姐，你那句话也教教和音吧。”
“我虽一直不信，但……男人至死都是少年……这话似乎是真的。”庭悦用掌心捶额头，然后和她俩分享陆云起在她吃炖蛋的时候科普烫知识的事。
守清还表示在你吃炖蛋的时候科普还算好的，我家王爷是在我给章儿喂雉羹的时候科普的，章儿已经懂换裤兜是啥意思了，脱口而出爹爹恶心心。
然后她俩充满怜悯地告诉和音，看这状况，你老公肯定也要跟你科普烫知识了，做好准备。
……不用准备了，陆云起和沈弘宁边劝程处泽喝酒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已经科普上了，程处泽也不顾忌，吞下两口绿饴抹抹嘴巴表示这个烫知识牛啊，今儿爷必学会换裤兜。
田和音满面的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姐妹啊我总算知道我老公多少沾点什么的根在哪了，合着在您俩老公这儿啊，她们仨跟天涯遇知音似的大聊特聊找了个傻子老公的体验，一致认为这种破老公丢出去都没人要，跟他们结婚纯属捡破烂做慈善。
他们来庭悦家里蹭饭，要研究换裤兜这门手艺自然只能拿小阿楼下手，沈弘宁和程处泽膝下又没闺女，陆云起疯狂自得自家姑娘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漂亮得不要不要的，过会带你开开眼。
程处泽还频频点头，你老婆生的闺女以后绝对厉害，她以后找上门女婿记得叫我这个世叔做参谋啊！
然后这仨鬼火少年开始讨论找上门女婿应该注意的一二三四大小要素，聊得热火朝天。
她们仨目瞪口呆。
不过离小阿楼找对象还早呢，几个大男人想遐想一下挑赘婿摆老泰山大人的款儿，也有点不够真切，但有近的啊，程处泽的妹妹程越桃及笄有一年了，婚事倒是还没定下来，程允恭说挑个赘婿也无妨。
“没定下来？去年熙妹子去她的及笄礼，不是说已定了平津小侯爷了吗？”庭悦怔了怔，总算见缝插针地添了句。
平津侯段岐山身死戎州，彼时他的嫡长子段滔十五岁承父爵，卢国公夫人周氏和鄂国公夫人王氏关系好，段滔的母亲阮氏也欢喜越桃，说来等下半年小侯爷出孝，两家就可以过六礼了。
程处泽嗯了一声：“这婚事本是我娘和鄂国公家在谈，桃妹妹开头不大愿意，还写信跟我抱怨过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