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穿越小说 > 庶女庭悦 > 第三百一十四章:遇刺
    陆云起把她抱在怀里疼了又疼,左右自家娘子是把他给吃死了。

    他见庭悦一副吃饱了就进入贤者模式哼唧哼唧要好眠的模样,不由得好笑,轻轻抱着她的肩膀感叹道:“悦儿是不是很欢喜陛下,夫君和陛下,悦儿会选哪一个呀?”

    庭悦有些累倦,往他温热的胸膛探了探:“夫君怎么这个都醋的,陛下是陛下,是圣明的君主,也是你我的姑祖母,我自然是最敬爱她的。”

    “陛下帝王功业事事伟岸,我也敬她爱她,唉,晓得你侍候立政殿谨慎辛劳,瞧你膝下都有两块黑的。”陆云起伸手去抚她膝下半寸处因跪拜才有的厚皮,她入殿以后,他亲眼瞧着那些粗茧厚痕全落在她本光滑的肌肤上。

    庭悦有些羞赧地自个也去摸了摸,怅然道:“不妨事,其实都一样,若夫君与悦儿换个个儿,怕你会比我还不要命些。”

    “如今你的夫君小家子气得厉害,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我的悦儿平安。”他在昏沉的夜色中将妻子紧了又紧,只觉风云诡谲,做什么都无力。

    太子解禁的前一日,女皇亲引仪,送南诏国君异牟宜于京郊,近来春花方谢,灞河边柳郁葱葱,天气晴好,有莺啼百转得鸣。

    行至灞桥下,异牟宜踏镫下马,对坐在龙辇上的女皇躬身行礼道:“陛下便送到这儿吧。”

    女皇虚扶恭王的手臂从辇上下来,微微抬手要他免礼,一派帝王天威;“长安送友至灞桥,朕也只能送到这儿了,国君一路平安。”

    “陛下康泰永健,阿妤,你我后会有期。”异牟宜华发苍苍,又做了一礼,挥开衣摆后自领着仪仗过灞桥,上马轿时转过头,与女皇深深对望了一眼。

    “心有所住,即为非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再会自然好,不再会,也无妨。”女皇轻轻地喃了喃,便又上辇回宫了。

    今日陛下亲临,长安城的官道早就肃清,庭悦骑马在陛下身侧,见她半靠在龙辇背闭着眼睛休憩,面上沟壑道道深情,岁月只败人肌骨体魄,却从未败过女皇的山河魄气。

    可女皇真的老了。

    皇帝亲仪行至宫城,鸿胪寺的引外邦的仪仗照着规矩要后撤回寺,为陛下持旗掌仪的引驾佽飞整军而上,庭悦在马上与陛下拱手告退,调转马头后示意鸿胪寺的小吏随她归寺。

    忽听得后头恭王大喊地一声:“阿娘!”

    她立即回身调转。

    有位持旗的引驾佽飞趁着此机上前,所持旗棍后顶居然插了个暗格匕首,直冲龙辇上的女皇,恭王骑马在辇侧,见此情状直从马上扑去龙辇为母挡刀。

    女皇再老都是个武将,凤眸霎时睁开,立时抽过儿子腰间礼剑,右肘将沈弘宁往辇上一推,狠狠用礼剑将旗棍顶了,大喝道:“给朕留活口!”

    有两位千牛小将持刀而上,打掉刺手中旗棍后用刀两面制住他的脖颈,未曾想刺袖中还有长刺,对准小将甲胄缝处穿过得以脱身后再抄袖匕,直冲龙辇上的女皇。

    女皇将儿子推坐于辇,迅腾而站,礼剑飞出,庭悦脑气上涌,从后而上,两把剑,四个洞。

    这或许算是她手底下的第一条人命,和女皇一起杀的。

    留不了活口的,他是死士,他嘴里喷出来的黑血要比伤口迸出来的腥血更快一些,应当在行刺前就用了药。

    庭悦身在背后,反倒好些,女皇迎面而战,龙面直接刺喷涌而出的血,衮龙袍上污了好大的一块,凤眸精亮,死死挡住身后的恭王,怒喝道:“朕看谁敢害朕的儿子!”

    底下随侍兵士官吏已跪了大半,庭悦捧手将女皇从龙辇上扶下来,心中了然,跪身请罪:“今日有人意欲行刺恭王,已被陛下斩杀,微臣职有疏忽,请陛下赐罪。”

    女皇闭了眼睛,长吐一口气:“楼行止留此收仪,恭王受惊,小印子,起次辇归立政殿。”

    庭悦领旨叩首,恭王与女皇上次辇归殿,女皇踩人兀时身子踉跄了一下,往儿子的肩头晃了晃,又憋起一股劲,这才上了次辇,坐姿也不如方才端正,半歪在儿子肩上。

    陛下是真的老了。

    她们当然晓得刺不是冲着恭王来的,他就是要女皇的命。

    女皇年轻时不要命地打仗,刚至中年为了生沈弘宁又不要了半条命,到如今两鬓白若霜雪,还能在舆辇上立时从抽出礼剑将救驾的儿子护在身后,正面迎敌。

    她在混乱中一锤定音,将此事从有人行刺皇帝变成行刺亲王,为着皇家威势息事宁人不得不将脏水泼在儿子身上,到了这年纪还能如此迅捷,当真不容易。

    庭悦先指派内侍陪两位受伤的千牛小将至禁卫府看伤,扫视一圈垂首恭立的诸位小吏小仗,接过参事递来的今日为陛下持仪的引驾文书,将人一个一个对过。

    差一个,魏国公长子陆深。

    引驾佽飞职在从七品下,乃为陛下领仪的亲近武吏,我朝官宦子弟从武出仕,从引驾佽飞开始虽低了些,但也算寻常。

    她又不是不认识陆深,半蹲下身子去看那具有些凉的尸首,不是他。有人派死士冒了陆深的文牒名讳,潜进引驾佽飞军中,行刺陛下。

    庭悦倒吸了一口凉气,手中礼剑还有人血残痕,指派兵士将尸首裹了送至外宫天牢,急令大理寺少卿楼修远带仵作验尸。

    已被女皇亲指调入千牛卫任长史的孟雷生领人过来帮庭悦收尾,按着她的示意将人全都礼遇有加地往天牢外衙送去。

    她看着底下大气不敢出的小吏小仗,声若猛雷字字砸地:“今日天子皇宫下出了此事,你们各个难辞其咎,谁都要查!什么话该对谁说不该对谁说你们自己清楚,若要本妃晓得你们有半点不端,本妃亲而诛之!”

    她眼冒熊火,字字嘶哑。

    庭悦收拾完全部回立政殿的时候,女皇已经在立政殿的寝阁睡下了,房内点了浓重的安神香,施斯儒在殿内一隅轻轻抚琴,恭王挪了把凳子坐在塌边守着,看见庭悦过来,对她嘘了嘘,引着她往寝阁外的偏厅坐了。

    “我娘叫施叔过来给她弹个琴。”沈弘宁压着嗓子解释了一句。

    戏台上天家天德,父皇母后恩重如山,实则皇家也是小家,沈弘宁管女皇叫了一辈子的阿娘,庭悦和陆云起你啊我啊内子夫君,东宫的那些皇孙管太子叫爹爹父亲,章儿头回开口说话,也是挥着手管守清叫阿凉。

    庭悦长叹一口气:“陛下睡前说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