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乐言年纪和心念相仿,二十多岁的年纪,不是多能掩藏心绪的岁月。

    不像祁愈安那样可以把自己的欲望和心动都藏得很深:上一秒还一本正经地抚着手表,下一秒就用戴手表的那只手,恨不得给你摁在桌子上。

    潘乐言的欣赏就挂在脸上,心念当然也从潘乐言的眼神里读出了些什么,尤其是异性之间的欣赏;就像捂住了嘴,也会从眼神里跑出来。

    心念立即就有点不自在:“我……陪朋友来听讲座,衣服是借的,混进来的。”

    潘乐言:“啊……原来是这样。”

    潘乐言回神:“你要买咖啡吗?这个咖啡机经常这样,老抽抽,我帮你弄吧。”

    “好呀。”

    心念退到一边,潘乐言就站在前面帮她那样弄着咖啡。

    夜色的大厅里就他们两个人。

    一前一后,潘乐言半蹲着,心念站着,祁愈安从二楼天台往下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祁愈安是中场休息的时候走出来的。

    男人单手插兜,另一只手远远地拿着手机。

    一边看着他们,一边看手机屏幕。

    里面不停跳出那些关于陈心念的讨论。

    问遍了,各科室都没说有这号人。

    照理说今年规培考试还没开始,也没新学生进来。

    那就不知道了,不是新生,难道是院长大小姐的哪个亲戚?

    你们谁跟大小姐关系好,问问人到底叫什么名字?真的太戳我审美了……

    怎么,你要谈啊?

    他就喜欢娇小玲珑那一挂的。可惜是个护士。估计医术不太高明。

    那能跟院长女儿做朋友的护士也不是一般的护士。最好是家里有背景但自己傻白甜的那种,好掌控。

    无论是哪个圈子,

    男人调侃起女人,调侃多了,画风总是容易走向不堪。

    祁愈安看着那样的言论,捏紧了手机。

    直到这时有人说:

    不是,这女的我好像在眼科见过……

    眼科?我们眼科没这号人!

    ……

    消息还在翻涌。男人关灭手机。

    潘乐言不知道在咖啡机哪里摁了两下,本来已经死机的机子,居然真的复活。

    心念与潘乐言告别,拿着两杯咖啡,坐电梯回到二楼的时候。

    电梯门一开,迎面而来,就看见正对着祁愈安那张高冷伟岸的脸。

    看样子,是恭候她多时。

    心念就在电梯里愣站着,都忘了走出来。

    然而祁愈安眸光一点一点上移,落在她脸上。

    “造型不错。”

    他给予评价。喜怒难辨。

    心念吓得咖啡都差点掉地上:“你、你——”

    祁愈安没问什么,但那似笑非笑的模样,着实让人坐立不安。

    他的目光先是从她脸上、装束上,然后落到她手里的咖啡上。

    “给我的,还是给苏绚?”

    心念:“……”你最好就只是来要咖啡。

    男人像是循循善诱的豹,只用目光把她看了个遍,没有急于出言调侃,更没有上手逡巡。

    要的是咖啡,可心念从他那浓得散不开的目光里感受得到,他真正要的,是更多……

    最后她把自己的那杯给祁愈安。

    陈心念:“你俩一人一杯。”

    看她这意思就是她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他买。

    她混进来,还穿成这个样子,要不是他早就看到了她,她压根就没有跟他打招呼的打算。

    祁愈安心里很明白。

    他点她:“一会开会结束,你留下来。”

    心念:“?”

    留下来?什么事不能回家说?

    心念没机会问,因为那边会议室已经走出来另外几个人。

    心念怕被人看到自己跟祁愈安在这里说话,下意识就退到了一边。然而她一个南方女生的身体,在一众高大北方人面前,本来就显得尤为瘦小。

    尤其是低头退开那一瞬,全然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不仅祁愈安余光看了她一眼。就连刚才一起出来的几名四十岁的、五十岁的高层男人,都生理性难控地扫了她一眼。

    男人有时候对女性的一些信息素是难以忽视的

    心念的魅力不在于多浮艳,亦或是那种单薄的清纯;而是一种很难以言喻微妙的——平衡。

    这种吸引力,通常阅历浅薄只会欣赏那些白瘦幼的愣头青男生或许get不到。但越是年上、越是工作压力繁忙社会经验丰富的男人,越能捕捉到。

    她内向,但也倔强;瘦弱,但也丰润。

    她平时闷声不响。

    可是能够想象到,她的世界纯粹又赤诚。

    就比如刚才那一秒,那些男人看她的目光,有的停留时间长,有的也就是转瞬即逝。可全部都不会忽略她的存在。

    男人最懂男人,祁愈安马上就分辨到了,他们在看她。

    全都在看。

    ……

    中场休息结束,心念回到位置上,把剩下的一杯咖啡递给苏绚。

    后半场,苗芳发言。

    心念听得尤为认真。

    但是,陆陆续续就有嘉宾的视线在往外座学生若有似无地扫,或许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但那些人看学生这里的频次明显就高了许多。

    祁愈安回来的时候,很明显就感受到了这一点。

    路过那几个刚才在楼道里贼眼往心念身上?的老男人的时候,祁愈安面不改色,有意无意地撒了一点咖啡在他们的公文包上。

    很微小、看起来很不经意的举动,但侮辱性却极强!

    那几个人,不是位高,也是权重。尤其是撒在他们的公文包上!简直是在践踏他们的职务!轻蔑他们的专业能力!

    那几个人,平日里要是被人这样轻慢,恐怕随便就要发飙弄得整个院系都人心惶惶。

    可是当他们回头看的时候却撞上“祁神”居高临下的那道凉薄轻嘲的眸光,

    与之而来的是他腕骨上特色的豪表,随便一块顶他们一年的工资——寓意着财富。特色的冷白皮,190的身高——寓意着蓬勃的体能。以及恃才傲物的神态——天赋异禀;

    这些加起来,无疑像是来自高纬度的雄性对这些中年危机男人全方位的一次打击!

    祁愈安路过他们的时候,甚至连一句道歉都没有,就那样凌驾而上地越过他们,最终坐在了最高位。光明正大地看着坐在人群中一心一意记笔记的女人,一点回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