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
龙战走过她面前蹲下,轻声覆住她置于膝盖上的手。
“嗯---”乔以白不用抬头,仅稍瞄到那双温暖修长,如同钢琴家的巨掌,便知来人是谁。
“别管我之前的提议了,你离不离开都无所谓,只要你觉得快乐就好。”都怪他太冲动了,没考虑到她的想法,结果他本欲帮她解决烦恼,殊不知反倒增加了她的烦恼。
“为什么?”恰一般吭出满腔杂陈的五味。“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好?”
她身边的亲人和住了二十几年的老邻居,都没他来得贴心,如此体恤她的人,真会是个骗子?
“为什么不该对你好?”龙战反问,她的自卑让她在钻牛角尖了。
“我不认为自己有何吸引他人之处,要人才没人才,要钱财没有钱财。”她随便想想,举出的理由最少就有十来个。
“种过大理花吗?”龙战不急着揭晓答案。
“种过,但一直种不好就放弃了。”她不知道这和刚刚的话题有何相关。“在我的严重,你就好比那生性强健的大理花,虽耐寒热,却没有充足的日照和适合的环境,致使植株徒长,软弱且滋生各种病虫害。”龙战仿佛在叙述一个古老的传奇。“久而久之,你也忘了自己回开出高贵华丽,艳冠群芳的花朵。”
“我是---吗?”乔以白几乎要被他优雅的嗓音和柔煦的瞳芒所催眠。
“你是。我想给你阳光,我想见你为我开花。”龙战笃定地点点头。
“所以你才对我好?”乔以白似懂非懂。
“小迟钝,你还不明白吗?”他用指尖轻轻刷她的眉,鼻,最后停在了她的唇瓣。
乔以白茫然的摇头,她要是明白,干嘛还要问他?
“我对你好纯粹是因为我爱你。”龙战失笑地直视她的水瞳。
“你---爱---我?”乔以白目瞪口呆,悲喜交加,大起大落的心情宛如原先以为是过期的爱国奖券,又被人通知得了头奖。
从未有人向她说过爱,即使是疼她的父亲,然而她一念之差救助的陌生人却肯施舍---这是否有些讽刺?
“你总算清楚了。”
“可是你为什么?我既没有---”乔以白太震惊了,以至于无法再表现出更强烈的反应。
如果是梦---再让她多做几分钟。
“我知道。”龙战好笑的打断她。“你没人才也没钱财,问题是---”他紧紧地瞅着她,“我是那么肤浅的男人吗?或者,我在你的心中就单单是这么肤浅?”
“不---”事实恰好相反,他在她心目中非常完美,“但是---怎么可能?”
要说他除了是孤儿,不识字外,论谈吐举止,雄俊气宇,以及日常相处中所展现的各方广博见识,早让人忽略那两个缺点,还有他其余的条件亦是上上之等,而她周遭光是一个以青就把她比下去了,他没道理会看上她呀!
对啊,没道理---以青的警告蓦然响在耳际。
“不!”乔以白没勇气看他,一看到他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她就会不战而败,因此她只敢盯着他那一圈胡须。“你只是在骗我,你其实是想拐我到外面卖了。”
“谁灌输给你这张可笑的无稽谣言?”龙战以为她是开玩笑,见她神情严谨,才锁眉敛笑,细细琢磨两秒钟,便知是谁搞的鬼。“是你妹妹对不对?她说的话你也信?”
“我---”乔以白哑然,他如今的表现,不就有点印证以青曾强调过他不会承认之词吗?
“你真的信了?”她迟疑的态度等于默认,龙战险些让自个儿的口水呛住,刚柔并济的下巴几乎掉到地上。
“我---我---”她进退维谷,不知该怎么办。
她好像投入他怀里的避风港,回报他同样的爱,哪怕他看似诚心诚意的甜言蜜语真是在做戏,然而在她的心坎里,冥冥中仍对姐妹情谊持有企盼,故她又不愿认为以青说谎,一时之间,却苦了她自己,好像相信谁都不对。
“接受我的爱这么难吗?相信我会爱你这么难吗?”龙战沮丧黯然。乔以青从中作梗固然可恶,但倘使乔以白对他的感情有信心,也不至于让奸人得逞。
“我---我---我---”她好不容易得到渴望已久的亲情和爱情,却要她二选一,这鱼与熊掌如何抉择,她根本拿不了主意,只能先当鸵鸟回避他温情脉脉的视线。
“没关系,我会做到让你接受为止。”龙战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振奋,他不能那么残忍,现在就逼她做出决定。“除非你亲口拒绝我,否则我不会轻易放弃继续爱你。”
这一次,他要证明他已脱胎换骨,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的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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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爷跨上宽阔的大理石阶梯,搁放在旁边手工石雕扶手上,留有岁月痕迹的大掌,随着步伐的进行而向前怕高,象征花聖国的国花君子兰,则被细笔精刻于扶手间的石柱顶端昂扬挺立。
早在耳闻一路上侍卫的敬礼声,花佩兰未待康王爷迈入王爷府的内厅,却等不及地疾驰出来。
“找到了战对吧?他马上会回来的对不对?”花佩兰抓着夫婿的手臂,娇美的容颜因害怕听到噩耗而失了血色,颤巍巍的小巧樱唇吐出的字眼也打着抖。
“没有。”康王爷哀叹垂眸,实在不忍告诉爱妻这个消息。
“怎么会---不是说已经发现他的踪影了吗?”花佩兰感到一阵晕眩。
“你先别急,Q市当局已经派专人处理,运今早也赶去了Q市了。”狼王呀连忙搀扶她坐进园中,以免她支持不住,心中则希望龙运能将功赎罪。
“为什么?战做事一向懂得拿捏分寸---为什么他会做出不告离家这种事?”花佩兰低喃饮泣。
“别难过了,战如实知道了会很内疚的。”康王爷握住老伴的手,遍地繁花似锦,姹紫嫣红美不胜收,两人却无心欣赏。
“会不会是---战仍挂记着二位公主毁婚约的事,所以他才会告诉运,他想出去看看?”女人的联想力纵使比较丰富。
“这---”康王爷一时语塞。
搞不好爱妻说得对,那孩子脾气太优柔了,表面上也许装作不在乎,心里或多或少却有些嘀咕,毕竟他们打自出世便含着金汤匙,顺遂胜达的人生路途上,他不曾跌到过,这回失利,算是他完美的记录中的大污垢。
“一定是这样的。”花佩兰疼惜儿子闷在心中的苦。“早知当初咱们别理他什么传统,从小就固定他为驸马爷,结果呢?大公主不过是偷溜出去往,就把心都玩丢了。”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感情本来就是勉强不来的。
“你还说,都是你不好?”花佩兰嗔怒怪道。
“我---我又怎么了?”这箭头为啥转到他身上来了?
“那时老国王因为不好意思,而把二公主许配下来的当儿,你就该拒绝,这事情也不会搞到现在的局面。”花佩兰呜咽。
“我哪料得到二公主一趟旅游归来,也变成了别人的媳妇。”康王爷好冤,他偶不是未卜先知,有预言的能力。
“不管了,你没拒绝就是你不对,我的战哪点比不上人家?你说--你说---”花佩兰越想越替儿子不值。
她都有这样的想法了,更何况是当事人,那孩子必定是想去找寻答案,探个究竟。
“是是是,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对。”康王爷揽着她的肩头轻拍,这阵子她一直提心吊胆的,强忍担忧。是该让她发泄一下。
‘战,你到底在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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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天谢地,小镇又来个陌生人。
但是会那么想的大概只有龙战一人,像老医生就愁眉苦脸的。
“唉。看来咱们这儿,今年是多事之秋啊。”他感概地叹道。
“会吗?”龙战从温室擦着手走出来。
他倒想沿街燃放鞭炮以示庆祝,大伙的目光和八卦的焦点,终于由他的身上稍稍转移,让他过了四五天的平安日子,尤其乔家唯恐天下不乱的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