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爷子并没有给我休息的空隙，而是继续追问。
“你的父母呢？”
提到这个话题，本来在之前我是可以游刃有余的回答，可现在，想到我母亲的那几张照片上的侧脸，我的语气中有动容。
我摇了摇头。
“我对我父亲没印象，至于我母亲，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一听我话说到这里，蔡老爷子眼眸中的激动更甚。
“小伙子，既然你没有家人，不如我认你当孙子如何？”
蔡望刚送进嘴里的饮料因为蔡老爷子的话而呛在了喉咙里。
他连连发出咳嗽声，脸也因此而变得通红。
毕竟蔡望养在蔡朔身边这么多年，自然见不得他受委屈。
“爸，你是不是生病病糊涂了，你儿子在这里呢？”
蔡老爷子根本没抬眼去看蔡朔，而是一脸期待的看向了我。
在场众人都能看出蔡老爷子跟我投缘对我特别，不过对于蔡老爷子想认我当孙子这件事情，他们纷纷表现出诧异。
我深知这只是蔡老爷子因为一时上头的冲动之举，而且蔡家的其他人并不想我横插进来，所以我根本就没有答应下来的必要。
“老爷子，我不常在这边，就算您认了我，我也无法时常到您膝下敬孝，倒不如咱们当个忘年之交，我有空的时候，一定会常来看您的。”
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蔡朔跟蔡珏两兄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蔡望却加重了手中握紧刀叉的力道。
蔡老爷子还想再说什么，好在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我掏出手机，赶紧暂时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在我走出餐厅的最后一刻，身后响起了蔡望的声音。
“素贞阿姨，您休息好啦~”
我接起电话，说话的时候，感觉到身后投射过来的打量视线。
不过我的重心都在电话上，所以根本没来得及回头。
电话是周丝丝打过来的，她激动的说她已经着手在安排婚礼的事情了。
我实在无法与她共情这场婚礼的欣喜，于是借着正在忙为由匆匆挂断了她的电话。
挂掉电话之前我也明确说过，因为时差的原因，我可能不能随时接她的电话。
我在回餐厅的路上正好收到了夏霜若的信息。
她居然快我们一步，查到了江怡的位置。
她发给我一个链接，链接的地图上标记了一个红点，我双手放在屏幕上拖动，把那个红点越放越大，最终把那个红点定格在距离我所在的地方三里之外的地方。
就在我为这个发现而激动惊喜的时候，瓷器盘子落地被砸得粉碎的声音骤然响起。
我还没来得及抬头，鼻尖已经有一股淡淡的茉莉清香随风而来，下一秒，一双颤抖的手覆上了我的脸颊。
“嘉言…是你吗？”
熟悉的声音穿透我的耳膜，直击我的灵魂最深处，此时我的后脑勺像是被整扎过一般，整个人头皮发麻。
我以为此时此刻只是在梦境，我始终不敢抬头。
“嘉言，真的是你吗？我是妈妈呀。”
真切的一句话让我僵硬的头在缓缓中抬了起来。
眼前的这张脸跟我记忆中的脸缓缓重合，因为太激动，手机从我的手中滑落，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重的闷哼声。
“真的是你？”
我从震惊跟激动中回过神，努力压抑着复杂的情绪，强装冷静的问她。
“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找我？”
我一句话问得我母亲的眉心紧皱了起来。
她愧疚又难过的看向了我。
“嘉言，不是这样的。”
我从钱包里拿出周阳明拍给我的那张照片，照片上是她和蔼慈祥的给一个年轻男孩擦汗的画面。
我把照片放在她面前，一字一顿的问她。
“是不是因为你早就在外面有其他的孩子了，所以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死活了！”
我母亲还没来得及回答，汤匙落在盘子上的清脆声率先响彻整个餐厅。
我下意识望过去，看到了蔡望那张苍白的脸。
突然间，我瞳孔一缩，明白了什么。
“所以照片上那个人是他？”
我指着蔡望，我母亲握住我的手，痛心疾首的摇头。
“嘉言，不是的，你听我妈妈跟你解释，他不过是你的替身，我以为，我以为你早就不在了，所以我只能找一个跟你有几分相似的孩子养着，如果不是让妈妈有个寄托，我这辈子怎么活得下去！”
此时我看到我妈眼角已经被眼泪浸湿，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关心则乱，我忽略了蔡望是领养的这个事实。
餐桌上，氛围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我不知道之前我母亲对蔡望的态度如何，可此时此刻她坐在我的身边，眼睛里全是我，筷子上夹的菜也全都放在了我碗里。
“嘉言，你没发现桌子上放的全都是你爱吃的菜吗？我早就跟厨房打过招呼，你爱吃的菜一定每顿都得上，我在想，万一呢，万一你回来了呢，上挑垂帘，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突然想到什么，她放下筷子，抬头看向了餐桌上的人。
“忘了跟你介绍，这位是你的爷爷。”
我妈把向我介绍坐在主桌位置的蔡老爷子。
我嘴角带着礼貌上扬的弧度，对着蔡老爷子微微点头。
“爷爷。”
一声爷爷落地，蔡老爷子充满期待的双眸瞬间泛起了湿润。
“好好好！”
随即我妈又看向了蔡珏。
“这位是你小叔。”
“小叔好。”
我对着蔡珏点头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明显平静了很多。
毕竟他对我的印象谈不上好，我对他亦是如此。
“这位…”
提到这里，妈妈拉着我的手看向了蔡朔。
“这是你父亲。”
我眼眸闪烁看向了蔡朔，不过这声爸爸，我始终叫不出口。
一是因为在他眼里，只有蔡望这个儿子。
二是因为在我的记忆中，我的生父早就死了。
所以我只是象征性的对着蔡朔点头，并没有说话。
蔡朔因为我的冷漠，眼眸中的期待瞬间被踩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