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夏霜若很满意我的回答。
她跟随我的动作,缓缓转动着高脚杯。
暧昧缱绻的氛围中,她缓缓开口。
“其实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可等你真正坐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放下切牛排的刀叉,用方巾擦完嘴,抬头看她。
“我有时间,你慢慢说。”
夏霜若透亮的脸颊上升起一抹明媚的笑意。
“我…”
下一秒,敲门的声音打破了我跟夏霜若之间和谐的氛围。
“谁啊。”
夏霜若带着一丝不悦看向了玄关方向。
“夏医生,程总,是我,我找一下程总,有要紧的事。”
是柳婉清的声音。
“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饶是夏霜若再不情愿,也只能看着我起身离开。
门打开,柳婉清抱歉的话先说出了口。
“冒昧打扰,实属不是我本意。”
“发生什么事了?”
柳婉清薄唇微抿,指了指她房门的方向。
“江奶奶下午到我家来了。”
“跟我奶奶寒暄了一阵,不过她心不在焉,又说江怡打电话给你你不接,我猜她大概知道你跟江怡的事情,所以打着跟我奶奶叙旧的理由,想找机会跟你聊聊。”
“你看要不要见一下,如果实在不方便,我找个理由让她先回去。”
我抬起右手,按了按鼻梁山根的位置。
“让老人家心里埋着事总是不好,见见吧。”
柳婉清推门而入。
我嘴角升起礼貌的弧度,朝着厅正坐着的江奶奶跟柳奶奶走了过去。
“奶奶,听柳工说你来了,我就想着来看看你。”
江奶奶见我来,疲惫的双眸中跃上了充满光亮的矍铄。
“嘉言,你没想到你还肯见奶奶。”
江奶奶握着我的手,眼眶已经泛红。
“老姐姐,你这说的什么话,嘉言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就算跟小怡处不下去,也不会多说你什么的。”
柳奶奶试图替我打圆场。
江奶奶激动点头。
“你说的是。”
江奶奶拉着我在她身边坐下,把我的肩膀拍了又拍。
“嘉言,你跟小怡的事情,奶奶已经听说了。”
“你能不能看在跟小怡这么多年感情的份上,再好好考虑考虑。”
江奶奶说得恳切,我也能察觉到她声音里的颤抖。
沉默了三秒钟,我抬眼看向了江奶奶。
“奶奶,我们之前应该不止一次聊过这个话题,但凡事情有一点转机,我跟江怡都不会闹到现在这个场面。”
我不想对老人家说重话,可态度我得表明清楚。
江奶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也深知我跟江怡的感情已经回天乏术。
她语重心长的跟我说道。
“你说的这些,其实我都懂,你们的事情上,小怡确实做得不对,我之所以拉下这个老脸来找你,是小怡苦苦求我。”
“她说你不接她的电话,不收她的信息,她这次是真心实意的想跟你坐下来好好聊聊。”
江怡的话已经得不到我的信任了。
可她懂拿捏我的命脉,知道我不会拒绝江奶奶的请求。
可被道德绑架,也不是我的性格。
我思忖三秒钟,在江奶奶期盼的双眸中缓缓开口。
“如果是谈和平离婚的事情,我可以坐下来跟她好好聊,如果是其他事情,我想我们应该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听我这么说,江奶奶眉心紧蹙,痛心疾首。
柳婉清把泡好的热茶放在了我面前。
见气氛凝结,她在江奶奶身边蹲下,赶紧开口缓解冰冷的氛围。
“江奶奶,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何必操心这么多,如果不是实在走不下去,谁又会甘愿放弃这么多年的感情呢。”
“小怡是任性,可她已经是成年人了,更何况,咱们也得多站在程总的角度想一想不是。”
江奶奶人活一世,是通透的人。
她抬眼看我,无奈点头。
“罢了,嘉言,你的话我会转达,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再想想。”
我跟柳婉清把江奶奶送到小区门口。
看着江家司机载着她离开以后柳婉清才跟着我原路折返。
柳婉清跟我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电梯门合上,她掰弄着手指,犹豫再三,还是抬头看向了我的侧脸。
“本来下属是每资格窥探老板私生活的,但是出于朋友的关系层面,我想跟你说一句。”
“我知道你最近烦躁,但想要冲破牢笼,肯定是要脱层皮的。”
因为在海外独立生活的经验,柳婉清比同龄人看得更透彻。
我双手插进裤兜,看着一点一点变大的楼层数字,了然点头。
“我知道你是好意。”
柳婉清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她回了房间,我跟夏霜若的晚餐也没再继续。
夏霜若在收拾最近她跟我住在同一屋檐下,留在我这里的东西。
我斜靠着门框,疑惑的看向她。
“这是要走?”
夏霜若把牙膏挤在牙刷上,放在了我的洗漱杯里。
为了方便我,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她一直把这些小细节做得很好。
她不缓不慢的取下粉红色的毛巾。
悠悠开口跟我说道。
“我才这段时间你的行踪对记者来说比较敏感,我不想给你惹麻烦。”
我理解夏霜若话里的意思,我跟江怡的事情还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
肯定有人会趁机写一些莫须有的新闻来控制舆论风向。
夏霜若想得很周到,也从不过多干涉我的私事。
这种进退有度的拿捏,相处起来很有舒适感。
如她所说,这段敏感的时期,跟异性保持距离,确实有这个必要。
“不过你放心,我还会回来的。”
夏霜若从洗手间探出头,嘴角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
…
热闹的临海市从来没有完全寂静的夜。
就像江怡从来没有消停的时刻。
我知道她会跟我在舆论上打一场持久战,但是我没想到她这么顽强。
在我跟她的热度甚嚣尘上的同时。
她找的水军曝光了一张新启开业时的剪彩照片。
照片上,我跟包裹得严实的女人正在亲密交谈。
那是剪彩结束以后夏霜若对我表示祝贺的短暂停留。
身为当事人的我当然知道这张照片是真实的。
我只能说,江怡确实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