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公司里有事情，我得回去一趟。”
江怡忍了一晚上，终于不忍了。
她提起包，把外套搭在手臂上，起身要走。
我点开了朋友圈的最新动态。
排在首位的就是蒋乐明委屈抱怨。
文案很简单：人狗流落街头，坐等一个有缘人。
配图里一只手牵着一条狗在街上走。
角落里露出来的那只手臂上还有几条类似于狗的咬痕。
江怡派了司机过去，至于蒋乐明为什么被半路抛下，他自己心里最有数。
只能说蒋乐明的这出苦肉计演得很成功。
“江怡，你给我坐下，到底是公司有事还是你心里有事你比我们清楚！”
“你确定要在家庭聚会上撇下你的老公去见别的男人！”
奶奶愤怒的跺响了她的拐杖。
江怡看着面如死水的我，迟疑了。
不过仅仅只有三秒钟。
在蒋乐明再次发来他跟泰迪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视频以后，江怡做出了最终选择。
她表情痛苦的看着我。
“伯父伯母在国外，乐明在这个城市没有亲人，我不可能抛下他的。”
蒋乐明在这个城市有没有亲人我无从得知，可他好歹双亲还在。
我呢？
我就叫有亲人了吗？
算了，毕竟不爱的人连呼吸都是错的。
我已经不想再做无谓的争执。
“嘉言，对不起，我会补偿你的。”
江怡提腿离开。
只留下怒不可遏的奶奶坐在餐桌上咆哮。
“江怡，你今天走出这个家门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奶奶！”
奶奶的话已经全然被江怡抛在了脑后。
直到此刻，奶奶才直观的感受到我在这场婚姻中遭受着怎样不公平的待遇。
“嘉言，你受委屈了。”
奶奶痛心疾首的握住我的手。
我很平静的摇头。
“奶奶，江怡做得没错，我跟她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她怎么做都是她的自由。”
“你…你们终究还是…唉…”
我知道对于年迈的奶奶来说，这是一个很沉重的噩耗。
可于我来说，每次都要跟江怡心不甘情不愿逢场作戏，对我更不公平。
“嘉言，是江怡没福气，是我们江家没福气。”
我轻拍奶奶的后背给她顺气。
“奶奶，我早就把你当成我的亲奶奶了，做不成您的孙女婿，我也是您的亲孙子。”
“好，好，有你这句话，奶奶就放心了。”
奶奶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掌心传来的热度是我在江家感受到的唯一的温暖。
回到小区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点。
强迫症的我点开了朋友圈的红点。
蒋乐明最近的动态发得很频繁。
“大总裁的包扎技术不亚于世界名医。”
配图是他缠着纱布的手臂，纱布的最后一圈，还绑了一个俏皮的蝴蝶结。
与此同时，我收到了江怡的消息。
“回家了吗？要不要我来接你？”
我盯着蒋乐明的动态下方，那一个突然蹦出来的爱心后面留的是江怡的名字。
我只觉得讽刺。
此时无论是我，还是蒋乐明，都不过是江怡游刃有余的玩物。
在跟蒋乐明这么紧迫的时间里还能抽空给我发消息，我不得不佩服江怡的时间管理。
我没回她的消息。
悠悠的走到厨房给自己榨了个果汁。
夜里十二点，我的邮箱里收到了江怡给我发过来的邮件。
或许是出于对我的愧疚，江怡终于把财产分割的补充协议发了过来。
协议跟我提的要求一样，城北区域的那五家分公司给了我。
除此之外，她还给我的卡里转了一大笔钱。
邮件发过来以后，江怡又给我发了一段话。
“财产分割不意味着我同意离婚，算是风险回避，如果飞泰遭遇危机，起码不会牵扯到你。
我读懂了她话里的意思，言外之意，我要是有风险，最好也不要牵扯到她。
这确实是出于愧疚以后的补偿。
不过这手笔，太大了一点。
财产分割出来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办理工商变更。
跟江怡彻底结束的第一步是从法律上把我的这五家分公司跟飞泰划清界限。
手续办得很顺利，人员分配却成了难题。
公司可以分割，资源却无法均衡。
飞泰一向采取的是树干式管理模式，总公司掌握资源，再按份额分给分公司运营。
分公司被分割，意味着我手里这五家分公司的资源全都会被飞泰收回。
现在我这边完全处于狼多肉少的状态。
很显然，江怡跟蒋乐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蒋乐明特地在公司总群发了通知。
我这边的所有员工，只要愿意，总部同岗召回。
所以一上午收到五家分公司上百封辞职信，是我资料之中的事情。
良禽择木而栖，我尊重他们的选择。
收辞职信的同时，我也收到了蒋乐明的问候。
“言哥，你刚独立掌管分公司，人员太多容易管理混乱，小弟帮你解决点烦恼，没意见吧。”
我看着蒋乐明带着得意的挑衅，脑海中浮现出他小人得志的画面，内心却激不起半点涟漪。
我有能力让第一个飞泰成为业界翘楚，也有能力建立第二个飞泰。
而他能败了一个蒋家，也能毁了一个飞泰。
现在不跟他沾边是对我最好的保护。
我清点了一下辞职信的情况。
五家分公司，已经有四家的一把手都提了离职。
所以当第五家分公司的头把交椅王以太拿着一摞辞职信走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程总，这是我们部分员工的辞职信，由我作为代表送过来。”
王以太是当初校招进的飞泰，211的硕士，在飞泰干了三年。
第十家分公司成立的时候，他本来没有去坐头把交椅的资历，是我力排众议把他安排过去的。
事实证明，我看人的能力是一流的，分公司被他管理得井然有序。
他能力出众，回总公司也一定是身兼要职。
“飞泰现在不说是一团乱麻也是鱼龙混杂，工作有能力是好事，但也要学会明哲保身。”
这是我对他唯一的忠告了。
王以太把他手上那捆辞职信递到我面前。
“这里面，可没有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