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这次也太冒险了,若是出点差错,腹中的小主子可怎么好?”
让殿内其他人退下后,青巧后怕地说道。
“人常说富贵险中求,可对本宫这样的人来说,这安稳也是要险中求来的!”
德嫔的脸色稍微有点青白,毕竟是真的高烧,刚才又是一番小心思虑应对,精神头确实有些短。
“三位娘娘也是来得巧,要不奴婢去乾清宫禀报也未必能见着皇上!”
德嫔和青巧原先的计划是先吃下那药,等烧起来后,一面由青巧去禀报康熙,一面差人请相熟的太医过来。
但未料到秦柔三人恰恰此时过来,这时候德嫔已经开始高烧,青巧只好硬着头皮出去说了那番话,不过事情的结果与自己主子头先预料的也差不多。
“对我们是巧了,但对那两位,可未必……”
德嫔知道自己谋划的一切大概都在荣妃眼里了,她倒是也不惧,荣妃圣宠优渥,自己只要不主动招惹,她自不会计较,而且她与宜嫔交好,自己出事,对宜嫔这个协理六宫的人来说,并非好事。
“奴婢看长春宫那位的样子,主子这月里那些膳食必是她动的手,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的和善人!”
方才端嫔的失态,屋子里这些人都看在眼里。
但德嫔这次没有回应自己替身宫女的话,而是靠着软枕闭上了眼。
青巧见着,以为自家主子累了,也就不再多话。
而这边秦柔先将宜嫔送到翊坤宫门口:“既然这件事皇上交由了佟贵妃处置,你正好躲个懒!”
“刚才是我心急了,永和宫那位其实心里明白着,连我们皇上也不是一无所知的,倒显得我们两个是睁眼的瞎子!”
轿子里放着冰块,这一路回来她心里的烦躁倒是平静了下来。
方才永和宫里康熙的反应她也看出了些东西,贵妃佟氏这些日子一直称病,后宫事务表面上都是交由她和端嫔处置,但康熙今日却特地将德嫔这事交由佟氏处置,其中意味就耐人寻味了。
“她也是为求自保,也没打算将这桩事引到我们身上,随她们去吧!”
佟氏对德嫔,自来没有好脸色,当时生产时去母留子没成功,德嫔大概已经成为她心头的一根刺,内务府看人眼色行事,克扣永和宫的份例估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过端嫔大概是要废在这件事上了,我月份又大了,皇上难免不会换了这协理六宫的人选,论资历,延禧宫那位可是大有可能!”
宜嫔提醒道。
“我知道了,先看着吧!”
这确实是一个难题,但秦柔现在也没有好的应对法子。
……
对端嫔的处置第二日就下来了,褫夺封号,降为常在,康熙到底怜惜已经长大的二公主,旨意上的罪名并非谋害皇嗣,而是协理宫务疏忽大意,险些致皇嗣受损,不堪为一宫主位。
“主子,端嫔……不,董常在跪在宫外求见”
午憩后,秦柔正在侧殿陪着龙凤胎,小安子进来禀报道。
“主子还要见她吗?”
半夏口气里是满满的愤愤不平。
“让她进来吧!”
秦柔沉思片刻,起身说道。
自家主子发话了,半夏脸色虽然不好,但也没再说什么,扶着秦柔往正殿走去。
“臣妾给荣妃娘娘请安!”
董氏一进来就给秦柔行了一个跪拜大礼,半夏还是没有忍住:“常在何必如此,我家主子也受不起您这礼!”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秦柔目光淡薄地看着下面眼眶通红,脸色苍白的董氏。
曾几何时,她也是真心将地上这人当做自己的朋友,不过人心易变,平地尚且能起波澜,何况在这深宫之中。
“我……嫔妾是与娘娘道不是的,那次您家里出事……”
董氏艰难启口,不过只说了一句就被秦柔打断了:
“过去的事就不必提了,你今日特意过来,不会只为这些已经无法挽回的事吧!”
秦柔的声音里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怒气,平淡得过分。
“是……娘娘如此聪慧,嫔妾就是不说,您也早能看得明白!嫔妾蠢笨,被人利用尚不自知,有今日的下场,也是应该的!”
董氏跪在地上惨淡地笑了一声。
“嫔妾此生已经无望,但二公主还小,求娘娘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照拂一二,二公主当年能平安来到这个世上也是多亏了娘娘!”
董氏忽然抬头热切地看着上座的秦柔,眼里光芒明明灭灭,而这或明或灭,全在秦柔的一句话间。
“常在这话当真好笑,主子从前那般照顾您和二公主,可您是怎么回报的,轻信旁人也就罢了,还将心思动到主子身上,莫说雪中送炭,主子有难之时您只合着旁人雪上加霜,现在有所求,又想到了我家主子!”
半夏实在看不下去了,不顾上下尊卑,上前就是一通气愤地数落。
董氏听得面色通红,但充满希冀的眼神却还凝在秦柔脸上。
“董姐姐,本宫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只以真心换真心!”
听到那句董姐姐时,董氏心里一阵高兴,以为秦柔能念旧情,但后面那句,却让她的目光彻底灰暗下去。
是啊,她真是魔怔了,眼前这人本就只愿安稳度日,不爱管后宫众人的闲事,自己曾经有幸得到真心相待,但终究是自己心小了,她是耳根子软,但若不是因着心里的那点不平和嫉妒,又怎么会那般容易受人家利用。
“嫔妾叨扰了!”
董氏扶着宫女的手,颤颤巍巍地行了一礼就往门外走去。
“主子可不能再心软,当年明知她心思已变,还为她谋求协理六宫之权,可人家也没有迷途知返!”
“好了,你家主子看着像是会随意心软之人?”
秦柔看着半夏一脸的不放心笑着说道。
“这可不一定,主子说是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但见到别人受难时,总是心生不忍,对从前的端嫔是这样,对现在的那拉贵人也是如此!”
半夏不平地嘟囔道。
秦柔听着这话微微一怔,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冷淡,但其实,上一辈子那些思想到底还是带了一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