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主子她……她……”
“她什么!一个个地都学不会好好说话了吗?”
青巧吞吞吐吐了半日也说不上个所以然,宜嫔心里刚压下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
“德嫔是不是出事了?”
秦柔看着那宫女脸上的神色有些惶急,出来时步子也明显有点乱,永和宫里一定是出事了,她想到这里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我家主子躺在床上昏迷了过去,奴婢怎么也叫不醒?”
秦柔温和的声音稍稍安抚了青巧惊乱的心。
“叫不醒?好好的人怎么会叫不醒,还不快去请太医!”
宜嫔想到在翊坤宫时与秦柔两人的猜想,心里也是一凉。
说完这句就率先往内殿走去,秦柔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神色惊疑的端嫔也进了屋子。
“奴婢给……”
“别请安了!给本宫先让开!”
宜嫔挥退床前不知所措的宫女,走近一看,躺在床上的德嫔脸色潮红,明显是在发热,但脸上又无汗水。
“妹妹不可!”
对端嫔的惊呼视若未闻,宜嫔弯身用手试了下德嫔的额温,果然极烫。
“太医过来还要一些时候,你们先去打盆冷水来给德嫔擦下身子好降点热!”
秦柔看到德嫔的样子,心里也是皱起了眉头,要是真的如自己所想德嫔怀上了孩子,那这高热对她腹中的胎儿,不知有多危险。
要是真的出事,康熙虽未必会怪罪宜嫔,但论私心,她们也不想这孩子有事,毕竟德嫔与她们,一直相安无事地处着。
“你们都是死人吗?德嫔烧成这样也不请太医,平日里都是怎么伺候的?”
宜嫔也被这状况吓了一跳,出口就是厉声的呵斥。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两个宫女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青巧则是跟着跪下泣道:“主子这几日是有些精神不足,奴婢们早些时候就劝主子请太医过来看一眼,但主子拦着不让去!”
这倒是奇了,宫中女人最怕生病,一旦身子不郁,敬事房那边就会撤了绿头牌,虽然皇帝夜宿哪个宫未必会看绿头牌,但要是被撤下了,后宫女人不少,被皇帝想起的机会就更少了。
“本宫看德嫔平日也不是讳疾忌医之人,既然身子不舒服怎么会不让你们请太医?”
秦柔握着宜嫔的手,给了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看向地上跪着的青巧。
“有什么事就说,你家主子都病成这样了,你还在这里磨蹭拖延!”
宜嫔看青巧明显犹豫的神色,怒道。
“我家主子从上月开始,就胃口不太好,偏偏这月膳房送来的膳食又极不合主子口味,主子每日都吃得很少,奴婢们担心,便偷偷瞒着主子去膳房要些清淡的吃食,但主子知道这事后就严厉地斥责了奴婢等,不该行这逾矩之事!”
“夏日本就炎热,这内务府送来的冰块也不多,主子不仅吃不好,晚上也热得睡不安稳,这精神就一日日不好了!”
“求宜嫔娘娘救救我家主子!”
青巧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股脑地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说完后就跪在地上给宜嫔磕起了头。
“嫔位的份例不少,永和宫的冰块怎么会缺到这种地步?”
秦柔和宜嫔这时才感觉到,这殿内虽不如外面热浪滚滚,但也没有如她们自己宫里清凉舒爽,床边高脚几上放着的青花瓮里只余一点点未化的冰水,而在这屋子里竟然找不到其他装着冰块的器具。
“奴婢也不知,内务府的公公们送来时就只有这些,就两小块,比这瓮口还小,不到夜间就用完了,主子也不让奴婢们去理论!”
青巧见秦柔二人目光放到那青花瓮里,适时补充道。
“这定是内务府那边有人克扣了德嫔妹妹这边的份例,宜嫔妹妹,我们可要好好查问一番!”
端嫔见着德嫔那样子,心里犯疑,她明明只是让膳房那边上了些德嫔和成嫔不爱吃的膳食,其他什么都没做,怎么还有内务府克扣永和宫份例的事。
她只是想让宜嫔失些人心,在皇帝面前落下个跋扈的名声,好在宫里树立自己的,但万万不敢让人病成这样。
“太医来了吗?你们再去催催!”
宜嫔好似没听到端嫔的话,让青巧三人起身后,问道。
端嫔见自己的话完全被无视,脸上难堪不已,往旁边退了一步,讪讪地站着。
“来了,太医来了!”
“不必行礼了,德嫔烧得厉害,你先去给她看看!”
宜嫔让开身子,让太医近前诊治。
“是!”
青巧给自家主子腕上盖好手帕,太医跪在床前仔仔细细地把了一会儿,而后又是皱眉又是惊讶,神色变幻了几次。
“如何,德嫔身子可有大碍?”
宜嫔问道。
“三位娘娘,微臣若是没有诊错,德嫔主子已经有身孕两月余。”
太医这话一出,屋子里顿时一静,好似众人都被这突来的消息惊着了,但实则只有端嫔脸上,流露出实实在在的诧异和惊怕。
“太医是说我家主子怀孕了!那主子如今烧成这样,会不会对皇嗣有碍,太医,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家主子!”
青巧脸上先是惊喜然后又是担忧,但秦柔总觉得这两种表情都有些刻意,并不自然,而且刚才太医说这话时,端嫔踉跄了一下,那时屋子里的人心思都在德嫔怀孕这消息上,也没人注意,但如果她那随意一瞥没看错,这丫头的目光那时却是移了过去,若是真的惊着了,哪里会有这个心思。
秦柔不由地看向床上躺着的德嫔,看来今天这事,或许还有别的隐情。
“德嫔主子初初有孕,大概是近日苦夏,身子弱些,有邪风入体,才高热起来,不过从脉象上看尚好!”
“德嫔烧成这样,真的无碍吗?”
宜嫔疑惑地问道。
“是,女子怀孕,身体大多会出现形色各样的不适,德嫔主子这高热大半也是由此,服些温和的丸药,再加以冷敷额头,高额很快就会退下去的。”
太医这话说得似是有理有据,但秦柔总觉得有些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