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上回春日宴上延禧宫那位说的话吗?”
宜嫔一边吩咐身边的宫人再去洗一盆杨梅上来,一边问道。
“是宫务那事?”
秦柔仔细想了一下,那日纳喇氏虽说了很多,但最要紧的,也就是想要在康熙面前谋求协理后宫之权。
“这事就是她透露给我知道的!”
“原先我也不知道,不过春日宴上我不是看你与她关系不错,就说了让她有空来说说话,我这虽算不上一句套话,但也没想到过了一日她就来了!”
“我看她是个明白人,而且延禧宫那位做得也太过分了些,平日里也就关照几分!”
宜嫔说着又去拿玛瑙盘里的杨梅。
“这东西味道虽是不错,但吃多了小心酸倒牙齿,也伤胃!”
这杨梅是外面刚进贡上来的,个大汁水足,甜度也还行,内务府给秦柔那边也送去了不少,不过她倒没有像宜嫔这样吃得停不下来。
“这些日子吃什么都不得劲,唯有吃这东西才有味道,酸就酸吧,宫里女人的心比我这牙口酸着呢,我好歹还能享个口福!”
秦柔见宜嫔满不在乎的样子,想着怀孕之人口味本就奇怪,也不十分劝着了。
“她是个会投桃报李的,以后能帮的就帮一把吧,有了上次的事,她平日里也多会防着惠嫔!”
宫中之人都知道宜嫔与自己较好,而自己又与惠嫔多次不合,那拉氏却是堂而皇之地进出翊坤宫,秦柔总觉得这两人或许已经半摊牌。
“看来纳兰明珠确实心意动摇了,也是,五阿哥回宫后闹得这一出又一出的,又不是个得圣心的!”
宜嫔道。
“说到五阿哥,昨日我与皇上去校场看阿哥们射箭,听到五阿哥好像是病了,你现在到底有协理六宫事务的名头在,若是真的出事,难免不会沾染是非!”
惠嫔纳喇氏是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利用自己亲子也不是第一次了,当年都能拿襁褓之中的孩子助钮祜禄氏陷害赫舍里。
“这我倒不知道,来人,去阿哥所了解一下情况,再去延禧宫跟惠嫔说一声!”
宜嫔脸上露出正色。
“惠嫔这额娘当的,五阿哥不和她离心才让人吃惊!”
宜嫔想自己来日未必会多宠爱肚子里这个孩子,但再如何也不会把自己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出来的儿子只当作通往权势的踏脚石。
“我也让人去了阿哥所那边传话,下午让云嬷嬷回钟粹宫一趟!”
“到时有消息差人告诉你!”
聊了这会儿,秦柔也准备走了。
……
午膳刚过,云嬷嬷就来回话了,说的话确实让秦柔大吃一惊。
“你说五阿哥已经带病上了几日的学了,惠嫔竟然都不知道!”
“是,主子!是春燕这丫头听五阿哥身边伺候的小内监私下议论的,而且三阿哥是个细心的,在书房也多次看到五阿哥上课时时常晃神,五阿哥平日里在书房算得上用功刻苦,尤其是不愿落在我们两个阿哥后面,所以必是有些异处。”
云嬷嬷笃定地说道。
“奴婢还听说是五阿哥不让身边的人去延禧宫报信的,上次因着一件事,身边人报到了惠嫔那里,五阿哥过了几日就寻个错处将人赶走了!”
云嬷嬷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说了。
“本宫知道了,嬷嬷辛苦了!”
秦柔让云嬷嬷回去阿哥所后,又叫了小安子过来:“去和宜嫔娘娘说一声……”
不是惠嫔特意作怪就好,去告诉延禧宫一声,宜嫔也算尽了心。
但是她没想到这时书房那边因为五阿哥的突然晕倒已经陷入了一片混乱。
“五阿哥,五阿哥这是怎么了?”
“快去请太医!”
承瑞看书房的两个师傅都急匆匆地上前查看,招来自己身边伺候的小内监吩咐道。
“五阿哥的身子好烫,额娘说这样会烧坏人的,上次苏格格的……”
“大哥!”
康亲王杰书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尼塔哈行事莽撞,言语之间多无顾忌,二儿子燕泰是个沉稳的,所以没等自己大哥说完,就忙喊了一声。
“快去禀报……”
书房的两个师傅有些犹豫,不知道先往哪里报信。
“去延禧宫告知惠嫔娘娘!”
还是另一个师傅当机立断。
“太医来了!”
听到这声音,两个师傅才想起自己刚才忘记请太医了,心里想着大概是五阿哥身边的小内监见主子病了跑去请的吧。
“今日五阿哥突感不适,现下也快到了用膳时间,请各位阿哥和公子们先回自己住处……”
书房的师傅正在旁安抚这些金贵的小主子,那边为五阿哥诊治的太医脸色却是骤然一变,手颤抖着挽起五阿哥的袖口看了一眼,看完后手更是抖得厉害,连身子都往后退了一步。
“太医,五阿哥这是怎么了?”
正凝神看着这边的书房师傅被太医脸上的惊惧吓了一跳,忙上前轻问道。
“五阿哥得的或许是天花,请将此事速速禀报皇上……”
太医颤着声音说完这句后整个人都差点瘫软在地上,书房里除了不知事的孩子们,其余人脸上也都挂上了惊惧的神色。
“快让外面守着的侍卫去通报皇上!”
“不可声张!”
屋子里没人得过天花,都有可能被传染上,其中稍镇定些的那个师傅忙嘱咐那个出去的内监。
“先让其他阿哥和公子们去别处屋子待着吧!”
“是,是……”
书房内一片混乱,知道天花厉害的如今已经被吓得神思慌乱,不明就里的几个也被屋子里的气氛吓得说不出话。
“三哥!”
六皇子拉着承瑞的手,声音都是不安。
赛音察浑和乌尔衮本是站在另一边的,这时也挪到了这边。
“小六,没事的,我们先去隔壁的屋子!”
刚才书房师傅和太医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承瑞他们几个又不是围在最里边的,也没听到具体的话,不过就是听到天花二字几个小的也不知这是什么。
但屋子里那种如遇灭顶灾祸的窒息感却是个个都能察觉到的,连赛音察浑都没有上前直言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