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在旁边看了一眼,随后弯着身子满口赞叹道。
“公公言重了,不过是熟能生巧,除了给皇上的这几个,臣妾还备了一些给太皇太后,太后,宜嫔,几个孩子也有!”
秦柔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接梁九功的奉承。
“娘娘真是谦逊得紧!”
梁九功脸上的笑意有些讪讪的,心里嘀咕这位主怎么又不按常理出牌,这多好的在万岁爷面前显好的机会啊,禁足都记挂着皇上,但就这位主方才这么一说,这万岁爷倒是与旁人一个样了。
“太皇太后和太后很喜欢你做的香囊,朕去请安的时候就念叨过多次,既做好了,早些抽空送去,你也过去请个安!”
“是,臣妾知道了!”
秦柔点了点头,康熙这是明言解了自己的禁足。
“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康熙正要说话时,秦柔突然从炕上起身,走到跟前福了福。
“爱妃有何事?”
康熙右手食指微微磨蹭着袖口,问得波澜不惊。
“臣妾想家人了,想让额娘她们进宫一趟陪陪臣妾,皇上可否准许?”
从春日宴回来的路上,秦柔就想好了要在皇帝面前提这事,既是不放心家人,也是让她们安心,自己被禁足在宫中并非秘密,家中应也得知了一些消息,见一面是对彼此最好的宽慰。
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她虽借着香囊想让康熙有所触动,更是有意示好,但也驳了梁九功的刻意奉承,将送香囊这事只作寻常论。
皇帝多疑,若是让他觉得自己万般讨好只因有所求,难免落了下乘。
“你怀着身孕,请你母亲等人进宫陪伴本就无不可,让宜嫔安排一下就是!”
康熙一眼扫过秦柔眸底的祈盼和忧心,平静地应了。
“谢皇上恩典!”
秦柔还欲再福身谢恩,但已经被康熙倾身一把拉到身边坐下:“以后若是有事,直接和朕说吧!”
不知是不是秦柔的错觉,她好像听到了皇帝说这话时候轻微地叹了口气。
“是……”
康熙这句话的意思是发现了自己刚才的言语意图而暗示警告,还是一句宽慰的话?
若说是宽慰,倒也不是不可能,看在自己肚子里孩子的份上,皇帝会温柔相待也不稀奇,但秦柔更觉得是前者,她总觉得这一两年自己的心思好像都能落在帝王的眼里。
“腹中孩子还乖吗?你近些日子胃口倒是好了许多!”
温暖的大手覆在自己的腹上,皇帝说的话却让秦柔暗自一惊。
自己禁足的后半个月每餐用膳确实不少,但皇帝已经一月未曾与自己同食,刚才在春日宴上自己也并未多吃……
是皇帝暗中让人盯着这宫里?
秦柔心绪起伏,但又不想被康熙看出来,干脆放软身子顺着皇帝的手势靠了过去:“三个月都不到,孩子还没成型呢,哪有乖不乖的?”
“不过这个孩子出生后许是个娇贵的,一点子苦都吃不得,坐一趟马车都把臣妾折腾成那样,待在这宫里,倒是让臣妾能吃能喝,安静得很!”
“许是个公主吧!”
康熙说话时眉眼的弧度自然了些。
“公主也好,省得七公主一天到晚地跟着几个兄长一处玩耍,越来越调皮!”
秦柔来自现代,对生子生女自然没有偏向,就是以稳固地位论,自己也已经有三个儿子。
“小七的性子也没什么不好!”
大清的公主将来大多是要远嫁蒙古的,性子疏阔些日子才能长久,若是个心思细腻柔软的,倒是寿数堪忧。
康熙固然疼爱小女儿,但以后的事就算他身为帝王也无法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不过就算远嫁,他也会给女儿找个最好的。
可惜这时候的康熙没有想到,等到来日他与秦柔感情渐深,未免秦柔伤心想把女儿留在京城时,自己的宝贝女儿却不干了。
……
既有了康熙的话,又有宜嫔的安排,秦柔想请家里人入宫自是极为顺利的。
“额娘,大嫂快请起!”
“这是弟妹吧,也快起吧!”
秦柔话音刚落,半夏和白芷等在旁伺候的忙下去一人一个将跪拜的几人扶起。
经年未见,秦柔看到自己这世的母亲和家人,眼里的热意终是没有止住。
“娘娘如今又有了身子,正是要保重自己的时候,可不能伤心损了身子!”
伊尔根觉罗氏一路走来,见这钟粹宫内色色周全,进来见着女儿,又看到面色尚好,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下去。
她得到庶媳家中传来的消息,就怕女儿一人在宫中,怀着孩子无亲近之人开解,又被皇上禁足,不知要受多少委屈。
“好!额娘和大嫂,弟妹也别落泪了,如今总算一家子都平平安安的!”
伊尔根觉罗氏虽然劝秦柔不要伤心,但自个脸上早已滚下泪来。
“额娘,我们进宫一趟不容易,您坐下来好好和娘娘说会儿话!”
大嫂齐佳氏一面温和劝着,一面和钮祜禄氏一左一右扶着自家婆母到秦柔身边坐下。
“大嫂和弟妹也坐吧!”
齐佳氏和钮祜禄氏两人道谢后也在下面的圆凳上坐下了。
“娘娘身子可还好,腹中孩子可还好?”
“女儿一切都好!”
这是一句多余的问话,不过为着这一片慈母之心,秦柔还是耐心回答了。
“皇上……”
伊尔根觉罗氏话刚出口,但又觉得不妥,便用担忧疑问的目光看着秦柔。
“额娘莫要难受,女儿前些日子虽被禁足宫中,但衣食样样不缺,皇上待我很好!”
鉴于那日康熙说的话,秦柔觉得钟粹宫中可能有皇帝的人在,所以特意添上了最后那句。
“那就好!那就好……”
伊尔根觉罗氏本就自怪方才差点说了冒失的话,此时自是连声附和。
“大哥在家中还好吗?”
自家大哥这年纪正当盛年,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这会儿赋闲在家最怕的就是志气消磨,心思颓败。
“你大哥此番能平安归家,已是幸事,虽丢了官职,但能一家团圆,也不错。”
伊尔根觉罗氏虽为儿子日后前程担忧,但在秦柔面前只拣了好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