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夏内监为人精明,知道秦柔不会无端说出这番回护的话,还将万岁爷也抬了出来,所以等秦柔走后,就转身盯着小泉子问道。
“方才佟府三少爷想……荣妃娘娘帮奴才挡了回去!”
小泉子小声将方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他看着愚钝,但记忆却是极好,秦柔和隆科多两人说的话几乎复述得一字不差。
“荣妃娘娘既然看重你,以后好好伺候着,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将来没准我还得沾你的光!”
夏内监听到小泉子不知死活地拦佟府公子时,正想好好说一顿这个不长脑子的,但听到后面两人的交锋,眉头微皱,沉思一会儿后意味深长地看着衣上还带着尘土的小泉子说道。
目前看来,确实是佟府风光许多,但这位荣妃膝下已经有三个得圣宠的皇子,这次又怀上了,若腹中还是皇子,不算双生的三阿哥和四阿哥,将来的荣华,谁说得准。
而且,元后嫡子也与钟粹宫亲近。
“夏公公,奴才……”
“好了,好好当差,别负了娘娘的好心!”
夏内监在这南苑当个小小管事,图的就是事少,安稳,要不然以他的人脉,在宫里谋个差事也不难,所以,对小泉子得贵人看重也不嫉妒。
南苑的日子确实比宫里自由许多,没有皇帝其他女人一天到晚盯着,也不用伺候最近心思越发难猜的皇帝,还可以和孩子们同住一院,一起用膳。
“主子,这些事让奴婢来就行,您可别累着!”
午后,秦柔想给几个孩子做些糕点带去,半夏几个亦步亦趋地跟着,生怕秦柔哪里不适。
“本宫一点都不累,况且又不是头一次,值得你们大惊小怪的!”
在宫里的时候,因着人多眼杂,秦柔也不能频繁去阿哥所探望,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自然想为孩子亲手多做些事。
“嗯,好了,快用食盒装了,牛乳糕要趁热才好吃!”
和宫里上书房时一样,下午几个孩子依旧是上武课。
所以,秦柔直接带着宫人们到了校场,南苑的校场比宫里的大许多,她张望了一会儿才看到几个孩子在南面。
“臣参见荣妃娘娘!”
几个孩子都在专心练习,宁逊是最早看见秦柔身影的。
“大人请起!”
秦柔气地抬手说道。
“额娘……”
“荣娘娘!”
几个孩子这会儿也发现秦柔到了,不过承瑞和赛音察浑正半蹲着身子保持射箭的姿势,六皇子还小,还在一边练习蹲马步,孩子们都只是叫了一声,并没有其他动作。
“收!”
直到宁逊的声音响起,几人才慢慢站起。
“快过来,额娘给你们带了糕点,先净手!”
秦柔脸上笑意未减,招呼着几个孩子。
“嗯,真好吃,额娘做的糕点最好吃!”
这些糕点都照着几个孩子的口味做的,练武又最是耗费体力,所以几个孩子皆是吃得一脸满足。
“小四,慢着些,没人跟你抢!”
秦柔总担心自己二儿子这狼吞虎咽的样子要噎着自己。
“荣妃娘娘,能否借一步说话?”
秦柔正站在一旁看几个孩子用点心,旁边响起一道清朗但又带着些迟疑的声音。
“好!”
校场内并无其他男子,是以,她听到这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钮祜禄大人有话要与本宫说,是阿哥们习武的事?”
走了十步远,秦柔见宁逊还未开口,于是笑着问道,宁逊品性正直,一身武艺不凡,教导几个孩子又尽心尽力,秦柔想着他要与自己说的事应该也和几个孩子有关。
“不是阿哥们的事,是……”
宁逊不是扭捏之人,但这事确实是自己隐瞒在先,向来磊落的人也有点觉得难以启齿。
“臣想和娘娘说的,是娘娘母家的事!”
“本宫的母家?”
由不得秦柔惊讶,她完全没有将眼前这个人和宫外的马佳府联系起来。
“臣的二妹嫁与了娘娘的庶弟!”
有了开头,后面的话宁逊就说得顺畅了。
自己庶弟的妻子是宁逊的妹妹?秦柔突然想起她额娘第一次进宫时说过,伯祖母对自己父母施压,要二弟娶钮祜禄一族的女孩,这也太巧了!
“臣并非刻意隐瞒,只是当时……”
“钮祜禄大人安心,本宫并无怪罪你的意思!”
两人初见是在宫内的马场,当时情况乱糟糟的,康熙也在场,自然不是认亲的好时候,至于后来,大概是不好刻意提起。
“你方才说本宫母家,可是家中有人出事?”
秦柔眼底闪过一丝急切,这世的家人对自己算得上真心,虽然碍着宫规,不能时常见面,但秦柔平日里也会让人送些赏赐出去。
“是,臣的大内兄,就是娘娘的兄长,前日在朝堂上被人弹劾,罪名是身为知州,惑于与清远县知县的私情,私自下令开放官府粮仓,发放给民众!”
“弹劾的人,是索大人一派的!”
“不仅如此,那弹劾的御史还意指大内兄是有所依仗才敢如此率性行事,不顾法纪!”
宁逊言简意赅,把该告诉秦柔的一丝不落地说了。
“皇上那边有什么说法吗?”
这事是冲自己来的,她大哥最大的依仗不就是她和她膝下几个孩子,她因为六皇子一事被索额图忌惮,好不容易抓到这个机会,索额图自然不会轻放,恐怕要费力做一番文章。
“皇上未做处置,只是命人将大内兄传召回京!”
“本宫家人可曾让你带别的话?”
秦柔问道。
“没有,臣二妹托人送来口信时并无他话!”
宁逊低头回道。
秦柔心底叹息一声,大哥是家中唯一的嫡子,现下出了这事她额娘和大嫂怕是都要急坏了,但她家里人向来不愿麻烦自己,哪怕她在宫中地位日渐稳固,这几年里也从未提过任何要求。
正因为如此,秦柔也把他们当作自己真正的至亲,至亲有危,她又如何能不牵挂,但这事,自己能起的作用恐怕不大,康熙是对她有些不同,但牵扯到前朝之事,她还没有这个自信让皇帝因为自己而保下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