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都是几个孩子的额娘了，还这么粗心，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有了身子，若是有点意外之事，让朕如何是好？”
康熙的声音轻且温柔，几乎让秦柔有一种自己被珍视的错觉。
“宜嫔回去了吗？”
她睡着前，宜嫔正怒气冲冲地赶去了临华殿，虽然相信她的分寸，但到底是为着自己的事，还是有些不放心，而且此时的气氛有种让秦柔急于回避的微妙，提到此事也是想转移一下话题。
“嗯，朕让她回去了！”
康熙此刻全副心思都在秦柔身上，秦柔脸色的变化自然也尽落眼中，眸光一暗，到底没说什么。
“主子，您的安胎药来了！”
其实秦柔的反应只是孕中妇人常有的不适，但太医诊治后，总要有个说法，对象又是皇帝重视的宠妃，生怕因怠慢而得咎，就开了几副补养元气的药。
中药未熬成汤前气味还算可以，但是熬成汤后，喝到嘴里这味道，就十分让人抗拒了。
这么多年过去，秦柔依旧无法适应这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呕……”
本来午膳就没吃多少，腹内空空，饿过头的胃自然也不太舒服，所以秦柔勉强喝下康熙亲喂的第一口药，到第二口时实在忍不住了。
也顾不上冒犯皇帝，直接一把推开皇帝的手，在床边干呕起来。
“来人，请太医！”
秦柔伸手突然，康熙也没准备，碗里的药难免晃出一些，大半都落在了秦柔的手上，虽说药汤并非如刚倒出时滚烫，但秦柔白皙的手背上还是通红一片。
不过此时的秦柔正被喉咙间的恶心折磨，一时察觉不到。
“皇上，不用请太医了，臣妾没事……”
秦柔听到康熙的话，干呕的间隙里靠在康熙怀里虚弱道。
“还不快去！”
梁九功本已经要下去，又听到秦柔的话，就稍稍迟疑了一下，康熙转头就是一声呵斥。
“是，奴才马上去！”
梁九功来不及请罪，就小跑着出去了。
“主子，您要喝点水吗？”
康熙亲自坐在床头环着秦柔的身子，半夏和白芷两人也不敢上前，等到秦柔缓过这阵来，半夏才低声问道，虽是问着自家主子，但目光却注意着皇帝。
“拿来吧！”
康熙拿开盖子，取过茶盏，略显僵硬地往秦柔嘴边送去。
“皇上，臣妾自己来！”
皇帝这手势一看就不熟练，未免自己被泼一身的水，秦柔抬手握住了茶盏边缘，康熙也没拒绝，只是虚虚托着杯底，等到秦柔喝尽，才把茶盏放了回去。
“好些了吗？”
康熙看着怀里的秦柔，眼底都是担忧，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把人放平，还是让秦柔靠着。
“好多了，让臣妾靠会儿缓缓就没事了！”
秦柔往床头看了一眼，康熙这次领会得极快，没等宫女们动手就将软枕摆好，扶着秦柔慢慢靠好。
“皇上，太医来了！”
梁九功见康熙着急，也来不及吩咐下面的内监，自己亲去传的话，还好南苑宫室本就不多，跟来的太医就住在章德殿旁。
“皇上，臣妾真的没事，只是寻常……”
“你手上烫伤了不知道吗？”
康熙没等秦柔说完就小心地握着她的手腕往外拉了拉，秦柔也是这时才感觉到些微的刺痛。
“回禀皇上，娘娘手上的烫伤没有大碍，用些清凉的药膏就行，不会留疤的！”
太医想到白日里皇帝对这位的在意和雷霆之怒，半点都不敢把这伤往严重了说。
“那药不烫，只是有些热，要是皇上不说，臣妾都没发现！”
秦柔也没想到康熙急着叫太医是因为自己手上的伤，还以为是为着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安胎药太苦，荣妃喝不下，可有其他的法子？”
康熙可能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微咳了一声向一边侍立的太医问道。
“这……”
太医本想说他开的药方里并无特别苦涩的药，但想着皇帝的态度，他怎敢当场反驳。
“皇上，臣妾只是这次怀孕反应大了些，身子并无其他问题，睡一觉就好了，人常说是药三分毒，其实不喝药也行！”
秦柔对中药实在是敬谢不敏，而且看太医的神情，也知道自己身子并无问题，若是有，这太医也不至于在这里迟疑，定然早说了一通这药非喝不可的理由。
“臣妾的话皇上不放心，不如问问太医吧？”
秦柔见康熙脸色迟疑，就拉着皇帝的手娇声说道，自从孩子们渐渐大后，她也很少如刚穿越来时对着皇帝撒娇。
“回皇上，娘娘，这安胎药本也是以防万一，既然娘娘喝不下，不用也行，若是强行让娘娘喝，反而会引起更大不适！”
秦柔已经递上了梯子，太医自是马上顺着下了。
“可是荣妃这般不适，腹中孩子不会有碍？”
康熙似乎还是不放心，看了眼秦柔略微苍白的脸色，沉声问道。
“娘娘这些日子不要劳累和耗费神思，多加休养，龙胎应能平安！”
太医在康熙灼灼目光注视下，背后冷汗直流。
“退下吧！”
“微臣告退！”
……
“皇上为何这般看着臣妾？”
太医走后，秦柔感觉到皇帝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脸上萦绕，饶是秦柔淡定，也被看得不自在。
“朕是看爱妃多大的人了，还和稚童一般怕喝药！”
康熙说。
“哪有，皇上又冤枉臣妾，这不是肚子里这孩子闹腾，臣妾才喝不下那药，平日里臣妾也从未嫌过药苦！”
秦柔嘴上插科打诨地说着，心里却是有些惊讶，康熙这次居然看懂了自己的真实心思。
她原本严丝密合的心口似有一道肉眼不可见的裂缝，但又确确实实地在那里。
“你睡了一个下午，要用些膳食吗？”
康熙没有接着说下去。
“臣妾想喝碗清粥！”
刚呕吐过的人嘴里的酸味还未消散，自然也没什么胃口，不过她不想却了皇帝的好意，于是就想了个自己大概能入口的东西。
“奴婢这就去膳房吩咐！”
旁边的白芷听到自家主子想吃东西，不顾康熙还未发话，就忙福了福身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