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臣妾放肆,而是娘娘刚才字字句句都是对臣妾的怀疑,为表清白,臣妾不得不为自己辩驳一番。”
秦柔直着身子,正视钮祜禄氏的面容,眼里的坚持分毫不让。
“当时在场的宫人,大多是荣妃身边的人,荣妃只要有心,自是很容易得手。”
钮祜禄氏被秦柔的顶撞之语气得有些失去仪态,加之这些日子为着除夕和六宫事务忙碌,夜不能寐,食不得力,身子不爽,这情绪就更加压不住。
这气愤的话不禁多想就说出了口,旁边的章嬷嬷忙着向自家主子使眼色,但钮祜禄氏说完已经靠着一边开始剧烈咳嗽。
“皇后身子不好,就先歇会儿吧。”
康熙温和地看向钮祜禄氏,但那温情却未达眼底。
“来人,给荣妃赐座!”
康熙说完又转头对着身边的梁九功吩咐。
“臣妾谢皇上!”
秦柔福了福身后在内监搬来的椅子上坐了,不得不说康熙的态度让她的心放松了不少。
“额娘!”
“荣娘娘!”
站在另一边的几个孩子都想往秦柔身边去,宫人们略拦了一下看向上座的皇帝。
“让他们过去吧!”
承瑞三人听了忙快步奔到秦柔身边依着,三个人从进殿开始就一直手拉着手,这会儿到秦柔身边了也没有放开,因着在景仁宫,秦柔只是挨个摸了三个孩子的脑袋。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秦柔顺着康熙抬起的手看去,是五阿哥旁边站着的一个宫女。
“昨日在乾清宫大殿前,奴婢看见有人伸出一只脚绊了六皇子,六皇子才会摔倒。”
宫女迎着康熙威严的目光往地上跪落,说话时声音有些颤,但没有半点疙瘩停顿。
“保全,可有此事?”
康熙等宫女说完后又看向自己六子,秦柔未到的时候,六子只一味往三子和四子身后躲去,无论自己怎么问,都低头不敢说话,三子和四子又一个比一个挡得严实。
“是!”
六皇子回答前先看了一眼秦柔,见秦柔目光温和,带着熟悉的鼓励,这才轻声说道。
“可有看清是谁?”
见六子点头,康熙继续问道。
“没有,当时伺候阿哥公主的宫人们很多,那地方灯光又不是很明亮,奴婢看到……看到……”
宫女的声音突然变得吞吞吐吐。
“看到什么就说,皇上和本宫面前还要如此遮掩!”
康熙还没说话,一边刚缓过来的钮祜禄氏厉声喝道。
“那鞋面上绣的,看着像是……像是木香!”
宫女被钮祜禄氏吓了一个哆嗦,但却是把话说全了。
“木香?”
康熙虽然通古博今,但也没有听过这东西。
“回皇上,木香是一种草药,因为闻着有蜜香味所以有此名。”
听到这宫女嘴里说出木香,秦柔就知道这一局是冲着自己来的。
“妹妹真是见识广博,我等平日里只见过那些已经磨成粉的香料,倒是未曾见过这长着时的模样,妹妹却是信口说来,毫不犹豫,想来……”
惠嫔笑着赞叹着,正想再说些什么,就被秦柔充满讽刺笑意的目光打断了。
“想来什么?”
“想来本宫如此熟悉这物,定然平日里尝尝见到,或是身边有人肯定知道此物,那拉常在摔倒一事必与本宫脱不开干系?”
秦柔言语间极为不气,对钮祜禄氏她尚且因着后妃有别不得不忍让一番,但对惠嫔,她懒得忍耐。
“妹妹何必如此,姐姐只是心中佩服妹妹的见识,这才说了几句,妹妹这样子好像是认定姐姐在陷害你,有皇上和娘娘在,谁敢多言。”
惠嫔脸上一副委屈的表情,转头往帝王那边看去,可是帝王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秦柔的脸上,不是怀疑,不是怒意,倒像是赞许,她第一次希望自己的感觉是错误的。
“皇上,臣妾的宫女白芷喜欢木香,常在自己衣服和鞋面上绣上此物,所以臣妾知道!”
秦柔没有理会惠嫔的委屈,只是起身目光湛然地直视帝王,眼神毫无闪躲。
“木香并不是宫中常见花卉树木,宫中也没几个知道的,这么说昨日这宫女看到的应该是荣妃身边的贴身宫女。”
钮祜禄氏在宫女的搀扶下坐正了身子。
“荣妃还要说那拉常在流产之事与你毫无干系?”
她对秦柔的恨意和看不顺眼早已不像当初那么强烈,但是秦柔膝下皇子多,又是后宫中位份第三的人,将来对她,对养在她膝下的五皇子,都是一个威胁,若能除掉她或者让她在皇帝面前失宠,钮祜禄氏自然也是愿意的。
“那拉常在流产一事臣妾确实脱不开干系……”
秦柔这句话一出,殿内所有的人都惊讶地朝她看来,连康熙的目光都带了些异样,钮祜禄氏眼里更是流露出明显的喜色,倒是惠嫔,神色却是一下子紧绷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昨日是赛音察浑定要出去玩,还拉上了六皇子,臣妾想着三个孩子平常玩闹惯了,从未出过事,就没把身边所有的人都派去,要是早知如此,臣妾必定多派些人跟着。”
秦柔这句一是强调六皇子是被自己儿子拉出去的,二是强调以前几个孩子玩闹从未出过事,只有这次,这次多了谁,不就是惠嫔的五皇子。
那拉氏因着与六皇子相撞才流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自六皇子跟着住进阿哥所以后,对秦柔极为亲厚,这孩子品性又不错,秦柔不想让这么小的孩子背负害死自己庶弟的恶名。
本来赫舍里难产而死,宫人就有传六皇子命硬,要不是孝庄和康熙一力压下,早就传出宫外了。
“至于这宫女看到的木香花样,皇后娘娘方才也说了,木香并非宫中常见花卉,若不是懂医理之人恐怕都没见过,更别提在灯火并不明亮的地方认出来。”
“这位宫女是跟着御药房的医女学过认草药?”
秦柔脸上并无怒意,问话的语气也极为轻柔,但就是这刻意放柔的声音反而让地上的宫女身子不由地抖动。
“荣妃,本宫还在此处,这里还轮不大你来逼问!”
钮祜禄氏看着秦柔气势压着那宫女,便冷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