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柔看康熙脚下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心里好笑，快步跟了上去。
“梁公公，能帮忙送些点心去书房吗？”
说来这还是第一次秦柔陪康熙在乾清宫用膳，康熙是一个克制的帝王，招幸妃嫔从来都是去妃嫔宫中，很少将人唤到乾清宫这边。
这……
梁九功心里是愿意帮秦柔这个忙的，但屋子里做主的还是……
“慈母多败儿，饿那几个孩子一顿又怎么了？”
康熙冷哼一声，似乎对秦柔的话很是不赞同。
“皇上，饿着我们自己的孩子倒是无所谓，可书房里还有其他的孩子呢，不说别个，大长公主的孙儿也在呢，以后在太皇太后那边碰到了大长公主，臣妾不是难做人吗？”
用完膳后，康熙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秦柔说话时多了些俏皮轻松的味道。
“既如此，梁九功，你就吩咐膳房送些点心过去！”
康熙沉默片刻，端起茶盏吩咐道。
“等等，把这牛乳枣泥糕一起带去，塞……”
康熙正要脱口而出四子最喜欢吃这个，看到秦柔略带戏谑的目光又把话咽了回去。
“咳咳……”
梁九功出去时，将暖阁内的其他宫人也带下去了，屋子里就剩下康熙和秦柔两人。
“皇上，臣妾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此处又没有旁人！”
康熙将手里的茶盏放下，温和地看向秦柔。
“皇上今日对五阿哥的处置是不是太严厉了，其实不过是小孩子间的玩闹，小孩子哪有不吵架的？”
“你什么时候这般大度贤惠了，朕记得你与纳喇氏关系一向不好。”
康熙说这话倒不是存心试探，只是秦柔向来不做这些虚伪的表面文章，心中确实有些疑惑。
“臣妾说正事呢，皇上又取笑臣妾，惠嫔是惠嫔，五阿哥是五阿哥，臣妾是不喜欢惠嫔，但五阿哥只是个孩子。”
康熙是一个合格冷静的帝王，知道六宫和睦，妻妾平和相处只是随口的一句话，平日里对妃嫔们的勾心斗角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但若这争斗涉及皇嗣，就又不一样了。
秦柔正是知道这点，才会说刚才那句话。
“保清的心确实小了一些，朕那些年忙于政务，也没有空闲去明珠府上，到底娇养太过……要是……”
“皇上可别自责，到时又要说臣妾的不是了！”
秦柔斜睨了一眼康熙，打断了帝王的愧疚之语。
“说爱妃小气还不承认！”
康熙被打断了话头，连带着涌起的稀薄的愧疚之心也消散了，便顺着秦柔的话打趣道。
“承瑞和赛音察浑自小在宫中长大，皇上见他们的次数也不少，赛音察浑不还是一样顽皮不爱学习。”
“也是，这孩子自有天性，性情是最难移的。”
秦柔那句话让康熙想起前几年他刻意冷落钟粹宫，也很少见自己的三子和四子，但是自己每次去四子都对自己亲热无比，一点生疏畏惧的意思都没有。
说到教养，自己也不过就在这一年里才来上书房几次考较他们的学问，这自小养成的品性，还是身边这个女人的功劳。
“爱妃教得也好！承瑞懂事，赛音察浑纯粹，两个都是朕的好儿子。”
康熙看向秦柔的目光愈加显露温情。
“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暖阁内的气氛正好，门外就有小内监恭声回禀。
“请皇后进来！”
康熙语气里有微不可查的不耐烦，不过这时秦柔也没注意：“皇上，臣妾先告退了！”
“不必了，你留着！”
“是！”
钮祜禄氏在这个时候回来，大抵是为了上午的事，秦柔本就想听一听，康熙这句正中心意。
“臣妾给皇上请安！”
钮祜禄氏见到秦柔也在，神色微动，但也没有多往秦柔这边看。
“臣妾给皇后请安，皇后万福金安！”
钮祜禄氏起身后，秦柔也在一旁规矩地行了礼。
“皇后来此，所为何事？”
钮祜禄氏刚想对秦柔说些什么，康熙缓缓问道。
“臣妾今天去延禧宫探望有孕的那拉常在，顺带去看了惠嫔，没想到五皇子正躲在屋子里哭泣……”
钮祜禄氏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会儿，但看了眼康熙波澜不动的神色，只好自己继续说了下去：“阿哥们都还小，难免起些口舌之争，皇上教训几句也就是了，禁足不让上书房，是不是有点罚得太重了。”
“五皇子虽然自小长在宫外，对皇上的濡慕之情一点也不必宫里这几个孩子少，他又是个最爱学习的，臣妾去时他正和惠嫔哭诉着要去书房呢。”
……
钮祜禄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了许久，但康熙还是面色冷淡地听着，不发一言，她的脸上渐渐有些挂不住了。
“荣妃是四个孩子的额娘，想来比臣妾更能明白孩子的心思，还有惠嫔的一片慈母之心。”
秦柔倒是没想到钮祜禄氏能将话头扯到自己身上来，自钮祜禄氏成为继后，也不像从前那般处处想着为难秦柔，每日的请安也几乎对她视而不见。
“娘娘说的是，臣妾方才也在劝皇上……”
秦柔不能像康熙一样对钮祜禄氏的话听若未闻，边想说几句套的话糊弄过去。
不过话刚开了个头，就被康熙接了过去：“难得皇后和荣妃想法一致，朕也不好驳你们的脸面，保清的禁足就解了吧，至于上书房，既然还伤着，就缓个几日吧！”
“皇后觉得如何？”
康熙说话时是带着秦柔一起的，但问的却只是钮祜禄氏。
“皇上一片慈父之心，臣妾没有异议，只不过……”
钮祜禄氏笑着说了一半又似犹豫不决。
“不过什么，皇后觉得还有何不妥之处？”
“五皇子在宫外长大，身边到底少了长辈提点，惠嫔虽想尽办法教养，但皇上也知道，这个年龄的孩子最是闹腾，延禧宫那拉常在的身子又不足三月，也需要惠嫔这个主位多操心，臣妾想着将五皇子接到延禧宫教养一段时日，一是臣妾那里有小格格在，也有个伴，二来，臣妾也好帮着惠嫔分担一些教养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