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炎日缓缓西移,如同这时光的缓缓流动,秦柔抚着自己的肚子慢慢想着未来的事,今年是选秀之年,前朝初定,康熙奉孝庄旨意,并不打算大办,只让附近的几个州府送选够格的秀女,其余州府适龄女子可自由婚配。
按照秦柔已知的历史里,这一届秀女也没有出众者,后宫的局势不会有太大改变。
这对她来说,也算是件好事,她要在钮祜禄氏登上后位前加重自己在康熙心中的份量,搏得帝王更多的偏向,新人越少,变数就越少。
……
“皇上,您醒了?”
“奴婢让宫人准备了冰镇红豆百合汤,现在凉度正好。”
康熙刚从床上坐起身来,秦柔就将一只冰凉的白瓷碗放在他手中。
清凉的汤水带着绿豆和百合的清香,只微微带着一些甜意,正是康熙平日里的口味。
“爱妃有心了!”
夏眠之后人总会感觉倦怠,这也是康熙以前不愿午休的原因,不过今日醒来却是神清气爽,是这碗冰镇绿豆汤的功效?
作为帝王,能偷得这一个多时辰的闲已是不容易,太祖太宗圣训的修编正到了重要关头,不少细节都等着他决断。
“朕先回乾清宫处理政事了!”
康熙摆手止住了秦柔想要送出门的步子,带着梁九功出了宫门。
但秦柔还是等到康熙进了轿子才回进屋子。
……
日子缓缓进入了白露时节,暑气虽未全消,但早晚已经十分的凉爽。
秦柔傍晚时也能到院子里转一下,5个多月的身孕已经可以看出身形,秦柔看着自己格外大的肚子,心里有点忧虑,这里女子生产本就是九死一生,若是孩子太大,恐是要难产。
“主子是为钮祜禄庶妃的事不快吗?”
半夏见秦柔眉眼不快的样子,小心问道。
“我有什么可以不快的,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吗?”
秦柔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望着地上斑驳的树影淡然说道。
康熙对钮祜禄氏的宽容,从来不是因为情爱,而是为了朝政安稳。
如果宠爱一个女人就能解决的事,又何必费其他心思去权衡。
只要遏必隆的势力在一日,钮祜禄氏依旧可以在后宫飞扬跋扈。
“主子,这次中秋宴会是钮祜禄庶妃协助皇后操办的,主子吃食上可要万分注意。”
白芷如今对秦柔的吃食和接触的东西是用了十二分的细心,有了这丫头,秦柔自己也便稍稍放宽了心。
“到时候你和半夏一起跟着我去!”
秦柔被诊出怀孕后,前面是要作出一副重病初愈的样子,后面又到了炎夏,也不适宜出去。
这才安安稳稳地度过了这几个月,宴会人多手杂,其中可做的手脚实在太多,有白芷在,至少在药物上能够确保无虞。
中秋夜宴到底还是在后宫众人的期盼中到来了。
宠爱平平的后宫妃嫔们终日寂寞度日,唯有这样的宴会,得以近距离与皇帝接触,所以清宫里的各种节日,都是后妃们争奇斗艳的舞台。
时近傍晚,秦柔也被半夏和绮梅压在椅子上好好打扮了一番,不过因为秦柔坚决不肯把自己的头插成移动的珠宝展示台,所以头上只插了一个金镶珠宝蝉翼簪,几朵玉石宝珠茉莉形头花,白玉镯子,饰物虽然不多,但件件算得上是珍品,都是怀孕后康熙的赏赐。
秦柔知道半夏和绮梅的意思想要炫耀的意思,也由得她们,后宫女人的嫉妒本就无处不在,一味示弱只会让人看轻自己。
中秋家宴设在乾清宫后殿,为了表示团圆亲密之意,桌子头尾接合围成一个正方形,朝南六个座位分别是孝庄,太后,帝后,钮祜禄氏,小赫舍里氏的,秦柔一进殿就被早到的琪琪格拉着坐在左边首位。
“以姐姐的身份坐这里正合适,何况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怎么论,姐姐也是顶顶重要的人。”
秦柔见琪琪格看着自己身后特意提高了声音,往后看去,李氏正好走到桌子这边,大概是听清了琪琪格的话,看向秦柔的眼神格外冷飕飕,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到右边首位坐下。
秦柔权当没看见,只听着琪琪格在耳边念叨:“笑得可真难看,幸好还没用膳,要不然我得犯恶心呢。”
“你轻声点,今日人多,太皇太后也不好明着袒护你。”
秦柔也低声说道。
又过了一刻钟,妃嫔们都陆陆续续到了,片刻过后,康熙和赫舍里也陪着孝庄和太后到了,众人又是一番行礼问安,才各自安坐下来。
“今日难得一大家子一起吃个团圆饭,该是高高兴兴的,大家莫要为我这老婆子拘束才好!”
孝庄见自己在此,妃嫔们一个比一个举止端正,言语规矩,便向两边看了一眼,笑着说道。
“老祖宗说得是,平日里老祖宗喜欢清静,连朕去多了都嫌弃,今天可要好好乐一乐,朕先趁着这好机会敬老祖宗一杯。”
康熙双手举起酒杯,学着宫人们做小伏低的样,玩笑中又带着寻常孙儿的亲昵和撒娇。
“皇帝这酒看来哀家不尝都不行啊!”
孝庄本就疼爱康熙这个孙子,如今见自己孙儿彩衣娱亲的样,也笑着说道。
有了孝庄的话,又有康熙刚才的举动,众妃又在康熙的带领下合敬了孝庄和太后一杯酒,这席间的气氛才慢慢热了起来,赫舍里,钮祜禄氏都敬了孝庄一杯酒,康熙也受了妃嫔们的酒。
琪琪格有草原儿女豪爽的风范,这竹叶青又清香醇烈,自己连着喝了好几杯,秦柔见了,忙把酒壶拿开了,轻声劝道:“还是少喝点,待会儿醉倒在这里,看丢不丢脸。”
但是琪琪格已经有点微醺,笑嘻嘻地挨着秦柔的身子去拿酒壶,见秦柔扶正自己的身子,嘟着嘴有点怏怏的样子。
为了不引人注意,秦柔无论是说话还是阻拦琪琪格,都足够低调,但还是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小格格来自蒙古,性子豪放,今日又是中秋团圆夜,大家都欣喜得紧,马佳庶妃又何必拦着小格格尽兴。”
钮祜禄氏这话说得不低不高,但席上的人都能听个明白,琪琪格虽然还未成为康熙的妃嫔,但有孝庄在,以后妃位以上定是有位置,秦柔又有什么资格管着这位尊贵的蒙古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