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康熙想到自己一路过来钟粹宫的冷清样,再看到面前几个宫女的穿着,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自小生活在后宫,他的生母出自声名显赫的佟府,在先帝偏宠董鄂妃的日子里,他们母子尚且不能好过,何况是眼前这个出身不显的女人。
“皇上来了,奴婢所有的委屈就都没了……”
秦柔被康熙拉到怀里,顺势倚在帝王的肩膀上,眼眶微微泛红,喉咙里带了哽咽之色。她的确是后怕的,在这偌大的紫禁城她一无所靠,唯一的依傍就是抓紧眼前这个男人的宠爱。
想着想着抓着康熙龙袍的那只手不禁用了些力。
“好了,快起来,让奴才们看了笑话!”
康熙小心地把怀中的女人扶起,看着虽然消瘦但依旧美艳的脸上通红的眸子,心里软了一下,美人伤心起来,也是另有一番风情,特别是这种似乎含着千般伤心却又强忍的模样,帝王之尊也没法抗拒。
“皇上,小主,这也快晌午了,要不先进些膳食。”
梁九功极有眼色,觑着机会上前说道。
“恩,今日午膳就摆在这里吧。”
康熙给秦柔整了整披风,随口应着。
梁九功做事,一向是妥帖的,不一会儿就有膳房的内监提着几个食盒到了。
秦柔看着宫人把一道道菜都摆好了,梁九功又从另一个食盒的底层拿出一碗银耳莲子红枣汤,小心放到她面前,笑着说道:“小主气色不好,该多进些滋补的东西。”
“你这奴才倒是会办事!”
康熙脸上露出一些满意的神色。
“爱妃身子确实清减了不少,日后可要好好用膳!”
康熙眼中的秦柔一直是娇俏明艳的,今日却平添几分柔弱和小心,心中不由添了几分怜惜。
“多谢万岁爷!”
秦柔本来就不习惯清宫不是炖就是煮的膳食,加上最近御膳房的菜色不好,更是难以入口,所以这胃口确实小了很多,一盏银耳汤喝了许久,喝完后只夹了块芙蓉鸭子就没再伸过筷,只是伺候康熙用膳。
“梁九功,给小主盛一碗这羊肉倭瓜汤。”
康熙一直看着,秦柔无法,只得端着汤碗,用勺子舀了慢慢喝着,倭瓜软糯,倒也不错。
“朕记得上次给你送来了些西洋文字的书,你可看了?”
饭毕,康熙喝着手中的茉莉花茶,笑着问道。
许是太久没尝到这味道了,康熙今日觉得这往日稍显腻味的花茶也别有一番风味。
“奴婢都看完了,正想着问皇上再讨些来。”
秦柔在现代学了那么多年英语,那些基础的单词和句子看起来自是毫无压力。
“你都看完了,可都学会了?”
康熙的声音里难掩惊讶之色,他自以为是个博学聪颖的,当时学这些绕口的西洋文也颇费了一番功夫。
“奴婢胡乱念着下面的注解学的,也不知学得对不对?”
“恩,朕今日难得清闲,正好看看你的学习进度。”
康熙觉得自己的庶妃大概是胡乱念了一通,估计是不求甚解,只翻看了一遍。
“半夏,去把我盒子里装着的那几本书拿过来。”
“是,主子!”
“怎么还用盒子装起来?”
康熙有点奇怪。
“这是皇上第一次单送奴婢的礼物,奴婢一直小心存着。”
秦柔说得很是理所当然,眉目间是小女人的欢喜。
没等康熙说话,半夏已经把红木盒子一整个捧了出来,秦柔亲手把里面的几本书小心取了出来,放到中间的炕桌上。
“皇上要考考奴婢吗?”
秦柔玩笑着看着康熙说道。
“怎么,朕还做不得你的老师?”
康熙见秦柔又回到那个娇俏明快的样子,心里很是开怀,他自己少年老沉,但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个个都是守规矩的木头,那和在殿上与朝臣相处何异。
“皇上明知奴婢是求之不得。”
康熙在学问上一向是颇为自豪的,他从小读书刻苦,悟性也极高,但是没想到他这身世不显的庶妃西洋文念得比自己还好。他跟着那些传教士简单用西洋文交谈过,这一听就知道。
“皇上?皇上?”
看着对面帝王难得呆愣住了,秦柔心里觉得好笑,她来这边之后,一直把现代的那些东西捂得紧紧的,今天还是第一次稍稍放开了一点,没想到倒是震惊了这千古一帝。
“朕的爱妃果然聪颖绝伦,差点都要比过朕去了。”
秦柔知道康熙这话是真正的玩笑话,不过帝王心思多变,捧着总是没有错的。
“皇上说笑了,您学的都是治国经世的大学问,奴婢一个小女子,也就学个新奇。”
“你也别在朕面前谦虚了,下次朕让梁九功再送些西洋书过来,你和朕可以一同看看。”
年轻的康熙也是一个喜欢新奇的人,不过在孝庄的教育下并不敢表现得太过,与自己的爱妃一起探讨总没有人能知道吧。
这日康熙在钟粹宫整整待了一个下午,除了午后小憩了一会儿,就一直和秦柔待着,两人还到外面赏了会儿海棠,一时技痒的康熙还作了一幅海棠图。
到了晚间,康熙顺着怀中女人柔亮乌黑的发丝心满意足地喟叹一声,清雅的香味萦绕在鼻尖。
“皇上,奴婢这些日子真的好害怕,怕您再也不来了,怕您生奴婢的气,怕在这宫里,奴婢再无依靠。”
事毕后,秦柔靠在康熙明黄的寝衣上依旧啜泣不已,美人落泪,任是铁打的心也要融化一层,何况是刚身心满足的男人。
“这次是朕不好,朕保证,下次不会再冷落爱妃了!”
康熙抚着秦柔微微湿润的眼角,柔声说道,极尽安慰之意。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皇上可不能食言。”
“不都说朕是金口吗?金口一开,岂有反悔之理,爱妃放心就是。”
秦柔泪水迷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嘲讽,皇帝有一张金口没错,但这有理没理不过是帝王一时之念罢了,就是反悔,也是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