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兆佳庶妃座位旁。
梁九功许久得不到康熙的回应，便小心抬头看了眼龙案后的帝王，就见自己主子微垂着眼，手指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
“钟粹宫那边如何了？”
“啊？”
梁九功脑子里还想着前面那事，一时没听清康熙的话。
等和那双威严的眼神对视上，这才回过神来：“马佳庶妃这一摔确实很重，特别是这扭伤的脚，怕是要落下病根。”
梁九功心里庆幸刚才派小安子去太医院打探了下消息。
“病根？”
康熙骤然转过头来，眼里有厉色闪过。方才他一心都在董氏的龙胎上面，确实没怎么注意到这女人身上，不过看着能走动，应该不至于太严重。
“主子爷，奴才后来问了旁边伺候的宫人，这马佳庶妃本是向着董庶妃摔去的，不过后来……许是那时候伤上加伤。”
梁九功不敢多言，不过既然主子爷还关心那位主，自己说些好话也权当敬着往日和钟粹宫的情分了。
“皇后娘娘已经派了钱太医去为马佳小主诊治，皇上要宣钱大人……”
“不必了！”
康熙似是漫不经心地打断了梁九功的话，然后起身往寝殿走去。
……
第二日
坤宁宫
“娘娘，今日免了妃嫔请安，何不多睡一会儿，您昨晚都没休息好。”
宋嬷嬷看着赫舍里眼下浅淡的乌青，温和地劝道。
“本宫哪里能安心歇着，昨日出了那么大的事，本宫还不知如何跟皇上和后宫众人交代。”
赫舍里任由宫女给自己梳着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觉得自己过得太累了，刚入宫的时候鳌拜一手遮天，她为皇帝和自己的未来担忧，好不容易除了鳌拜，有了安稳日子，自己的长子承祜又是三天两头病痛。
现在，后宫里又出这种事。
“主子不必着急，这有的是时间好好调查，这事儿，做得再全，总能露出些马脚。”
宋嬷嬷是赫舍里的奶嬷嬷，她自己又是一个没有儿女的，所有的心都放在自己从小照顾到大的赫舍里身上。
“嬷嬷，你以为皇上是想要一个真相吗？”
“他只是要个结果，能堂而皇之地宣布给后宫众人的结果。”
赫舍里是祖父索尼最疼爱，最看重的孙辈，五年夫妻，康熙的心思就算她一时看不透，回来一细想也就知道了。
“若是想要真相，昨日就不该让众人回去，当场就会下令彻查，现在人都回了自己宫里，怕是有线索也难找了。”
“娘娘，这皇上的意思？”
赫舍里示意身后梳头的宫女退下，散着一头青丝起身缓步走到外间坐下。
“不过是为了后宫的安稳，何况董庶妃自来也不怎么得皇上看重，昨日肚子里的孩子又好好保住了，这事在我们皇上心里，也就轻了。”
赫舍里幽幽说道，昨晚的事，若是嫌疑，在场的妃嫔包括自己都有，龙胎啊，可比皇宠更让人眼红了，这要是查起来，怕是要乱成一团，而且另外一位还是深得皇宠的马佳氏。
“娘娘，这皇上是不是为了钟粹宫那位？”
宋嬷嬷是知道自己主子明里暗里抬举马佳氏，想着多点抗衡钮祜禄庶妃的筹码，但若是皇上偏宠太甚，对主子来说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的皇上可不是先皇那样的情种！”
“昨日那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不是马佳氏的谋划，皇上又怎会不知？”
想到这里，赫舍里心里也有点微凉，平日里马佳氏这圣宠，也能排得上位了，但昨日宴席上皇帝看着马佳氏的凄惨样却是一言不发。
自己的丈夫是相信自己，还是根本也不在乎一个玩意呢？
不过这样一来，赫舍里对秦柔，倒又多了几分放心。
“让钱太医好好给马佳庶妃医着，若是需要些什么药材，不便取用的，从本宫私库出就是。”
赫舍里想了下，对着一旁的宫女吩咐道。
此刻的钟粹宫中，秦柔却是对着一大碗子苦药苦大仇深，说来真是巧了，这是秦柔两辈子第一次吃中药，更没想到中药的苦是这么得让人无法接受。
“主子，良药苦口，这药太医嘱咐了，要趁着热热的喝下！”
半夏也没想到，自家主子喝个药居然比稚童还难，刚闻了个味，就开始作呕。
“让你家主子我先缓缓！”
秦柔先让半夏把那碗药放得远远的，抚着自己的胸口平心静气。
过了一会儿，才一脸视死如归地对着半夏说：“拿过来吧！”
她是有灵泉，不喝药身上的伤也能痊愈，但是这不合情理啊。
还好现在药汤温热，秦柔一屏气，一口干了，喝完后忙用手帕掩着自己的口，半晌才缓过这股劲来。
“小主，喝口水缓缓吧。”
半夏被秦柔青白的脸色吓了一跳，忙倒了一杯子水过来。
“太医说这药要喝多久？”
“至少要喝个七日，一日早晚两次！”
秦柔听了眼前阵阵发黑，还有十四次这样子挖心挖肺的折磨。
“扶我回去躺着吧！”
太医院的医女每日都要过来给自己换药，秦柔不敢用太多的灵泉水，怕自己的伤好得太快，这就只能硬挨着这痛楚了。
虽然是在禁足之中，但因为有着赫舍里的照应，钟粹宫这边的份例内务府那群拜高踩低的奴才也不敢克扣，但比起前些日子里，还是差了些许，不过是规规矩矩地按着低位妃嫔的供应。
秦柔待在屋子里，也无事可做，伤痛渐渐消了以后就随便在绣棚上绣些东西，不得不说，这刺绣虽然是个无聊的活，但确实能够静心。
不用去坤宁宫请安，不必去和那些妃嫔们斗些莫名的口角，不用花费心思笼络皇帝的心，这样平静的日子，秦柔觉得也不错，但这平静，在后宫是永远不可得的，尤其是现在的她。
还没有这个底气。
“小主，皇后身边的寥红姑姑过来了！”
秦柔正在塌上眯着眼，半夏略带兴奋的声音传了进来。
“奴婢给马佳小主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