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去抬张藤椅过来。”
赫舍里虽然已有猜想,但心里还是一惊,董氏在这宴席上出事,负责操办的钮祜禄氏固然脱不了干系,但她身为后宫之主,更加脱不了责任。
“皇上,董妹妹这一撞怕是要动了胎气,不如就近先安置到望湖楼那边,等太医过来。”
“恩!”
康熙面上神情莫测,只点了点头,看向董氏的目光里也有一丝急切。
现在宫里的孩子太少了。
片刻后,几个内监就抬着一张藤椅疾步而来,董氏被几个宫女小心地扶到上面躺下。
望湖楼离宴席不远,董氏被抬走后,帝后也跟着一起去了,下面的妃嫔没有得到吩咐只能在原地待着,也不敢擅动。而康熙离开之前给了梁九功一个眼色。
“请各位小主在此暂安片刻,等候万岁爷的吩咐!”
梁九功站在主位旁边,躬身对着下面说道。
宫妃们现下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各个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心底都打起了各自的小算盘,除了看上去真心为董氏担忧的章佳氏。
“马佳氏,你可知罪!”
秦柔靠在椅子上,疼得满身冷汗,正打算让半夏倒杯水过来,好混点灵泉缓解一下,就听到身前传来一声厉喝。
钮祜禄氏正扶着宫女的手,一脸威仪地站在前面。
“我何罪之有?”
秦柔强忍着一阵阵剜心疼痛。
“你早知董庶妃怀有身孕,想趁今日这机会除掉她肚子里的孩子!谋害皇嗣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马佳氏你的胆子真是不小!”
“半夏,给我去倒杯水来!”
秦柔不想再理会钮祜禄氏,今日这事,来得太过突然,待会儿许是有场硬仗要打,她必须先缓解这快要把她折磨疯的疼痛。
“是,主子!”
半夏看着自家主子的样子,心疼得不得了,脸上都急出泪水来了。
“马佳氏,你这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吗?本宫得皇上恩旨有协理六宫之权,就有审你之权,你给本宫跪下!”
钮祜禄氏看着秦柔接过茶盏,一口一口地喝着,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以前她不能拿这个狐媚子怎么样,现在自己可是有协理六宫的权力。
“你们干什么,不许碰我家小主!”
半夏双手张开,拦在秦柔面前,不让钮祜禄氏的宫女上前拉扯。
“还不动手!难道要本宫自己来!”
钮祜禄氏今天带了四个宫女过来,而秦柔身边只有一个半夏。
很快半夏就被推倒在了地上,秦柔也被两个宫女从椅子上拉跪在了地上。
又是重重一撞,秦柔觉得自己的膝盖怕是要废了。
“住手!”
梁九功那时正和身边的小内监耳语些什么,就听到下面桌椅碰撞的混乱声。
原本看到钮祜禄氏只是厉声说些什么,他也不理会,没想到这一会儿,都已经动上手了。
“梁公公何意?”
钮祜禄氏一脸的倨傲,就算对着康熙的心腹,这语气也没多少气之意。
“钮祜禄庶妃,万岁爷走之前吩咐奴才,让众位小主在此安心等候吩咐,这……也不急在一时!”
“不如等万岁爷下了旨意,您也名正言顺不是?”
梁九功对着钮祜禄氏拱了拱手,脸上堆满了笑容,一字一语都极为妥帖,不过这话里的意思也是再明确不过,这皇帝还未发话,她一个刚得了协理六宫之权的庶妃还没有足够的底气审人。
“梁公公果然是皇上身边的贴心人,也罢,本宫也不是等不起这点时间。”
钮祜禄氏今日被康熙的几句好话弄得心里尚算舒畅,又不得不卖梁九功一点面子,轻蔑地撇了一眼被宫女们压着的秦柔,抚了抚手上的护甲,扶着宫女的手缓步走回了自己位子。
“要不快帮着把小主扶起来!”
梁九功低声吩咐宴席上伺候茶水的宫女。
“梁公公,可以先给我家小主请个太医过来吗?”
半夏扶着秦柔,泪眼婆娑地看着梁九功。
“这……”
“半夏,不要为难公公,我没事!”
梁九功能看在平日里的情分上刚才帮忙说话,已是难得。
“小主宽心……”
梁九功不敢多说,今日这事涉及皇嗣,马佳氏身在其中,是不是能全身而退还是未知。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康熙和赫舍里终于回来了,脸上的神色还算可以。
“董庶妃的确怀了身孕,现在胎儿也暂时无恙,只是受了冲撞和惊吓需要静养一些时日。”
赫舍里看康熙并无开口的打算,就开口解释了几句。
“不过今日之事,是巧合还是有意,本宫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赫舍里声音忽而转厉,凤眸往下面站着的妃嫔面上扫视了一圈。。
“皇上,娘娘,这事的确怪得很,这马佳庶妃平日里最是行止端凝,今日倒是心急火燎地……!摔得有点巧!”
钮祜禄氏可算等到机会了,口气里带着十足的嘲讽。
秦柔深吸了口气,扶着半夏的手缓缓起身,还好灵泉缓解了些疼痛,她现在意识清醒,钮祜禄氏充满恶意的一字一句都听得极为明晰。
“今日冲撞皇嗣的确是奴婢之错,奴婢没想到自己如此不胜酒力,没注意着脚下,这才扭到了脚腕,还好董庶妃和皇嗣无事,要不然奴婢真是万死难恕。”
秦柔忍着疼,拨开半夏的手,双膝跪地,苍白的脸上冷汗已经打湿了鬓发。
“原来罪魁祸首是这石头,这石头果然不长眼,偏偏就滚到了马佳妹妹脚下那。”
秦柔话音刚落,后面传来李氏俏生生的声音。
“可不是,这石头也喜欢美人呢?可惜董妹妹肚里的皇嗣遭遇了这无妄之灾。”
赫舍里刚想说话,钮祜禄氏又抢先接口道,她现在最遗憾的,就是董氏那孩子保住了,要不然哪还有马佳氏说话的时候。
“请皇上和娘娘明鉴,奴婢与董庶妃并不熟悉,她有孕一事连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不知道,奴婢又是从何得知?”
秦柔重重磕下头去,额头碰触到冰凉坚硬的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