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戈登手中的咖啡已经凉了,他却依旧那么端着,眼睛下的双眸凝视着电视画面中的三个似乎并不感到忧心的家伙,他们还在辩论,仿佛在讨论地球这道菜该如何烹制,他们剖析着过去,就像是眼下发生的一切并不重要,那只是准备好的佐料,那只是某个还未发生的大事的铺垫。
“……我十分赞同卢瑟先生的观点,超人阻碍了人类的进步,他令我们变得懒惰,甚至不愿去思考。创造神明一直都是人类在探索并理解世界的尝试与敬畏,那是属于我们思想的一部分,换言之,那正是我们自己本身在宇宙间的映射和反馈,那会令我们不断向前,去迎合信仰中的神明,去成为他,超越他。而超人……他站在了我们的面前,他展现出了真实的伟力,他除了高高在上的姿态并没有带给人类丝毫的启迪。”
“他无数次的救人,他阻止了我们无能为力去阻止的悲剧和灾难发生,他给了我们继续向前的机会……”
“不,危机才是人类进步的动力,他剥夺了思想和文明向前发展的温床!没错,他可以推开陨石,他可以接住坠毁的飞机,他也可以在滔天巨浪中将轮船托起。但想想看,我们不会从中吸取任何经验教训,我们会愚蠢的无所畏惧,因为在我们的潜意识中被植入了一个观点——超人会拯救一切。那么,现在呢?那种强烈的落差下所造成的的成倍反噬呢?人们甚至恐惧着乘坐飞机,因为他们知道,一旦出了问题,没有人可以拯救他们。”
“这是荒谬的指控,超人为人类带来了科技发展的沃土,因为我们实实在在的见证了一个超越人类的存在,我们找到了切实的动力,而科技也真的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这是不争的事实……”
“科技发展?是的,没错,斯坦因教授,更多的超级人类,更多的混乱,超越常规的军备竞赛……我们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而愈发忽略了应该面对的实质性问题。大众,是的,我们多久没有提及这个词汇了?我们又多久没有关心过这个问题了?因为我们总是将这些问题推给那些蒙面义警和超级人类,而他们正在一点点儿的蚕食我们的司法体系和社会秩序,甚至遮挡住了那些丑陋的问题,因为我们从某个时刻开始将这些问题也都甩给了那些‘神明’,而那些问题成了恶的温床,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您并不认为这是一个会衰退的话题?就像是明星的花边新闻,就像其他政客间的谩骂攻击和互相毁谤?”
“不,绝不可能。这不是什么热点话题,女士,这是原本就存在的问题,只是借由超人成为了人类末日的终结者这一标志性时刻,它终于破茧而出了。它在告诉我们,我们从未真正的关心过自己的世界,我们只是取悦可笑神明的愚者,而现在,我们将会献祭自己,哥谭不过是一个开始……”
詹姆斯闭上了电视,他终于留意到了已经冰冷的咖啡,他喝了一口,然后眺望窗外在晨雾和朝阳下的哥谭街道。
阴影永存,一如既往。
而最为糟糕的是,奥斯瓦尔德那个家伙居然在节目中侃侃而谈。
“吉姆,我们得走了!阿卡姆那边还有一堆破烂事儿!妈的!真想喝上一杯!”哈维·布洛克老实不客气的推开了房门,那张永远满是胡渣的邋遢脸上带着阴沉暴躁的痞子相,“我有点儿怀念那个蝙蝠了,至少他能直接将一些线索直接喂给我们。”
“或许奥斯瓦尔德是对的……”詹姆斯嘟囔了一声,然后将冷咖啡一股脑的倒进嘴里,他抓起西装,走向哈维这个老搭档。
“啥?”哈维挑起一边眉毛。
“没什么,哈维。”詹姆斯边走边穿好西装,“你不应该在早上就喝酒。”
“我还没喝呢,吉姆!”哈维关上了门,“但我觉得我很快就需要它了,你也一样,吉姆,因为哥谭早晚他妈的疯掉,我看得出来……”
……
“三只瞎眼的老鼠,看它们逃跑的方式,它们追着农夫的老婆,她用餐到切了它们的尾巴……”“日历人”手中的电焊枪闪烁着火星,他则欢快的哼着诡异怪诞的童谣。
肮脏的无人地下仓库内,电锯的声音为他伴奏。
这家伙是个实实在在的疯子,他是个天才机械师,但同时又强迫症般的严格制定着每一天的计划。他甚至将星期一到星期日的数字刻在了额头上,阿卡姆没有治好他,那种无所事事反而加深了他的强迫症。如今,他自由了,他十分兴奋,而且他对如今的日期和进行的准备工作极为满意。
“闭嘴,白痴!”“稻草人”在另一边摆弄着化学仪器间忍无可忍地扭头骂道。
乔纳森惧怕老鼠,他甚至开始觉得那是“日历人”的挑衅。
“‘稻草人’要哭了,哈哈……”“杀手蛾”改装着盛放特制溶液的罐子和喷射装置,他转过带着防毒面具般特殊面罩的脸,闷声闷气地嘲讽着“稻草人”的懦弱。
“你他妈的想死吗,德鲁瑞!”“稻草人”转过戴着面罩的脸,一呼一吸间,那怪异恐怖的麻袋般的面罩上下起伏,他更抓起了工作台上的一支针管瞄准了“杀手蛾”,“你他妈的就不应该在这里!你这个死蝙蝠的脑残粉!”
“杀手蛾”是个盗匪,他盗窃古董起家,也是腰缠万贯的富豪。就像“稻草人”说的那样,他十分崇拜蝙蝠侠,他甚至建造了一个飞蛾洞和飞蛾灯,那身特制的装甲展开后的飞蛾状态也都在模仿蝙蝠侠的装扮,但他却并不想行侠仗义,他依旧在利用这些技术和武器变本加厉的犯罪。
“你可以试试,亲爱的‘稻草人’!”“杀手蛾”抓起了自己的喷枪瞄准了“稻草人”,“我会熔化你的脸,然后将你的脑袋塞进老鼠洞里!哈哈……”
“先生们。”陈宇从黑暗中背手走出,他那仿佛目空一切的双眸闪烁着微弱的寒光,“我不希望这种小摩擦影响到我的计划和工期,而且我以为我找到的都是专业人士,你们更要记住,阿卡姆毁灭了,你们是仅剩的幸存者,我则是你们的救星。”
“好的,BO!”“日历人”夸张地拉起防护面具敬了个礼。
“乔纳森,我不希望看到因为毒气而致死的新闻,如果发生了……你不会想到知道那样的后果,恐惧或许是最无聊的惩罚。”陈宇平静而又礼貌的看着乔纳森,“我能保证也只有……你会永远活着去体验那些前所未见的趣事。”
“可是阿卡姆已经不在了,下一个万圣节,我又该在哪里讲这些故事?”“稻草人”轻叹一声,显得十分落寞,“我或许再也见不到小丑了。”
“阿卡姆会回来的,乔纳森。”陈宇走到仓库中央的一张桌子前,奥斯瓦尔德的手下拉克将地图展开,还有哥谭地下管网的设计图,几个时代的版本都有。
陈宇的双眼扫过地图和地下管网的设计图,他反复确认着即将开始的计划。
“BO,康斯坦丁那小子呢?我挺喜欢他的!”“杀手蛾”乐呵呵地问道,他根本不在乎阿卡姆,他也没那么疯狂。
“他……自有其任务。”陈宇伸手指向罗宾逊公园附近的蓄水池,“今夜十一点前,必须将毒气投入哥谭的供水系统。”
“你真的不希望我加强一下配方吗?”“稻草人”期待着。
“不,我要的是人们开始自我怀疑。”陈宇抬起头,“那是疯狂的前奏,那更是恐惧的沃土,而我则会布下我的罗网,让哥谭为我所用。”
隐于黑暗,但愿这会是可行的方案。
它也必须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