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蓝色的闪光,还有耳畔轰鸣震颤的噪音。
陈宇直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一次对未来的窥探到底给自己带来了怎样的后遗症,至少他找到了布鲁斯,他知道布鲁斯如今在爱尔兰的哪一个城镇,哪一条街道,他可以将其带回来,并且抓住那个扮演医生的小丑,终结这场游戏。
不,这不可能。
陈宇的意识开始恢复,他知道在特殊的干扰下,他所看到的或许是早已结束的历史,又或许是还未发生的未来,至于布鲁斯如今在哪儿,根本毫无头绪。
我只是一个看客,仅此而已。
时间重新开始流逝,但它又并不连贯。
“陈!感到什么了吗?”康斯坦丁左右环视着。
没有人知道陈宇经历了什么,对他们来说时间仅仅流逝了难以察觉的一瞬间。
震动。
陈宇以为那是左眼的后遗症所带来的恶劣影响,但显然不是,他再次受到了干扰。
整座阿卡姆疯人院都在震动。
陈宇回眸间看到了小丑的那间空牢房内透过观察孔闪烁着淡蓝色的光亮。
“跑起来,康斯坦丁!”陈宇掏出了魔杖,他伸直手臂,意识则触及魔力,但他立刻恍惚起来,世界再度变得模糊。
……
那酒鬼的训练馆并非进行着单纯的体育竞技项目。
男人站在电线杆下眺望接对面仍旧于深夜开着灯的训练馆,他在前天调查过这里,他看到了当地最大的帮派头目在这里和那酒鬼进行见不得人的交易。
那不是黑拳这种小生意,他们谈论的是更多丧尽天良的勾当。
但那不是男人要管的事,他甚至都没有报警,因为他看到了一个警察也在那场交易中。
这个城市烂透了。
那又如何呢?只要视而不见,他们就不会存在,只要成为一个普通人,那些黑暗中的恶事都将只是茶余饭后的故事。
没人能完全改变这一切,如果司法都做不到,我们又能依赖于什么?如果我们无法将罪恶的源头根除,那么仅仅弄死一两个败类又能改变什么?
或许每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事不关己。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还有家庭,我无法对抗这汹涌澎湃的黑暗与罪恶,至少我并没有参与其中,如果报警,他们会找到我,他们会撕碎我……
他们没有打搅到我的生活,而即便他们打搅到了,上帝啊,谁能来救救我们?
问题就在于,没有上帝。
电线杆上的灯泡闪烁了一下,而男人消失了。
训练馆内有十五个人,或许更多,在外面看不到地下室和后屋的情况。
他们严阵以待。
甚至还有枪和手榴弹。
男人有些惊讶,又觉得有些骄傲,因为他们惧怕他,他们紧张不已。
脑海中的那双眼睛浮现出来。
不,我不需要你。
男人晃了晃头,他保持冷静,他并不害怕,因为他最惧怕的是他自己。
没有看到玛莎,那个酒鬼也不在。
一、二、三、四……
男人开始数数,他那头罩下的寒眸掠过每一个必须瞬间放倒之人。
最后,男人移开目光,他闭上双眼,他令自己开始适应黑暗,融入黑暗,披上黑暗。
……
闪烁的画面变成了分裂解体的铁门。
康斯坦丁拽住了陈宇的胳膊,他拖拽着陈宇,“该死的!别愣神!”
陈宇木讷的回头,他觉得左眼下的视界正脱离时间的束缚,而他眼前的世界也仿佛被分割成了两部分,就像是书本沿着中脊线展开的不同页面,而长廊内的疯狂世界则开始分崩离析。
蓝色的光芒粉碎了墙壁、铁门和牢房之内的空间和物质,陈宇看着那守在“稻草人”门前的警卫灰飞烟灭。
“启开门送传!”陈宇生硬地吐出反语,那歪歪扭扭的不稳定裂缝在两秒钟后才颤抖着开启。
康斯坦丁一头扎了进去,而陈宇将震惊无比的拉克推进了门内,他正要迈步而入,新的震爆与视网膜内的红色光斑将传送门尽皆吞噬,那左眼下的另一半世界再度清晰起来。
……
他们很聪明,居然想到了让人守住电闸。
但他们也很傻,因为他们只留下了两个人。
男人拉下电闸,然后转身离开,他甚至都没有去看躺在黑暗中的两个魁梧男人。
训练馆内的家伙们紧张起来,他们抄起了家伙,他们不敢挪动半步,他们惊恐的双眼在光与暗的交接下瞬间失明。
男人推开了门,他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迎接他的是一连串的扫射。
然而,他们连男人的影子都没有命中。
“妈的!”一个光头佬儿喊破了音,那就像是女人的惨嚎,但没人发笑,所有人都只剩下恐惧。
而等到他们发现有两个人就在身边悄无声息的失踪后,他们全都歇斯底里的吼出了声。
恐惧,莫名的恐惧。
男人可以听到这群孬种狂乱的心跳声,他们没有了掌控生死的能力,他们露出了原形,他们不过只是一群窝囊废。
一个长发男人靠在拳台边缘,他晃动着身体,搜寻着目标。
“看见他了吗?”左侧一个声音含糊的说道。
“不!他到底是什么?”长发男人转了下头,他看到了黑暗中两点闪烁着冰冷寒光的眼睛,下一秒,枪声响起,却是射穿了天花板,而他的脖子挨了一下,他跪在了地上,惊恐地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hi!”几声枪响。
有两颗子弹射穿了那长发男人的腿和捂着脖子的右手,他终于沙哑沉闷地尖叫起来。
在叫声中,一个人的脑袋砸穿了一张桌子,而另一个人的左腿被杠铃上的杠铃板砸折,骨头刺出血肉之际,他张开的大嘴却被塞进了一罐啤酒。
紧接着,在重拳砸落脑袋之际,那啤酒罐子被那倒霉蛋的牙齿咬碎了,鲜血混合着喷涌而出的泡沫和酒水从那人的鼻子和嘴里喷出,而他的眼里满是泪水。
很快的,那人叼着压扁的啤酒罐子进入了梦乡。
还不够!
男人锁定了下一个敌人,然后是下一个。他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力量精准狠辣,他仿佛已经在暴力的路上行走了无数个世纪,他仿佛就是暴力本身。
不,他是复仇者!
男人将最后一个人的脑袋砸进木板,他的大手按在那人的脸上,闷声问道,“玛莎在哪儿?那个杂种在哪儿?”
那人惊恐地指了指上面。
“还有什么人在这里?”男人问道。
那人摇了摇头。
“你知道说谎的下场!”男人掰断了一块儿木刺,他将其对准了那可怜虫的左眼。
那人拼命的点头。
下一秒,那可怜虫的脸上挨了两拳。男人在那晕厥过去的人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鲜血,然后走向旁边的门。
……
陈宇右侧的牢房铁门开始分解,它缓慢而又仔细,那细碎的状态开始散发出绮丽的蓝色光芒,那就像是一场粒子对撞实验下将目标分解的过程。周围的温度甚至在不断攀升,仿佛阿卡姆疯人院成为了巨大的本征场实验舱。
一些人牢房内的人开始呼喊,他们发现了异样。
陈宇则跌跌撞撞的向前狂奔,他的左眼还在不同的时空内,他的右眼看到的现实却是不完整的灾祸。
魔法受到了干扰,魔杖自动消失了,就连“灭物主”都没有了回应。
仿佛一时间,所有的力量都与陈宇失去了链接。
陈宇只能奔跑,他瞄到了铁门后方那一双双惊恐不已的眼睛,他听到了歇斯底里的大笑。
莱克斯终于动手了?为什么是现在?
陈宇无法停下来思考,他只能奔跑,他任凭着每一处牢房在蓝光中分解转化,他任凭那股诡异的洪流如烟花般不断绽放,将声音与存在一并吞噬。
而在左眼中,布鲁斯爬上了二楼,他看到了昏暗的灯光下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她还在昏迷不醒,而在她的身后,那个酒鬼用双筒猎枪顶在女人的头上,他叼着雪茄狞笑着,烟雾缭绕下,他以为胜券在握。
“放开她。”陈宇在狂奔中发现自己和布鲁斯一同说出了这句话。
时空交错的混乱在这一刻仿佛统一起来,魔杖再度出现在陈宇的手中,在魔力涌现之际,一道传送门开启。
陈宇跳了进去。
……
男人任凭身后的房门在“吱嘎”作响的声音中缓缓关上。
他稍稍抬起头,暴怒的双眼盯着那个酒鬼,“我说放开她,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