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12月24日
我来到这个似是而非的陌生世界已经半个多月了,我本应在曼哈顿追查那个喜剧演员谋杀案。我进入了那个老兵的家中,我得到了想要的线索,我离开那奢靡的**之所,我遁入罗夏应该行走的罪恶巷弄,但紧接着,那片血海将我吞没。
我还记得在那个瞬间,我以为那是我一度否认的末日审判,我以为上帝终于睁开双眼看见了这片无主之地的荒芜与罪恶,他也终于想起来将这一切本不该出现的黑暗抹除。
空白还需用血色去填补。
我并不高兴,也并不欣慰,因为他从未创造过我们,他只是给出了一个可能性,我们只是在那可能性中诞生,又归于虚无。
他没有审判的资格。
我们有,是我们自己定义了自己,在道德的空白上留下图案。
永不妥协。
我狂吼着向着那不公的审判挥舞拳头,但就像一如既往的那般,或许已经没人在乎,但我会。
一如既往。
当我睁开双眼时,我以为抵达了地狱,纯白的地狱,曼哈顿的地狱。
但那只是一场大雪,仍旧掩埋不了罪恶的大雪,我的脚印留在肮脏的泥泞之上,巷子外却物是人非。
我失去了我的时间,我也失去了我的世界,我更失去了我的案子。
但罗夏还在,而且我看到了在这个曼哈顿中滋长的罪恶与污浊。这并不是第二次机会,这只是另一条需要走的路。
一如既往。
……
哈莱姆区地铁站附近一处铁丝网边缘的阴影下。
罗夏站在那里看着两个黑人紧张的四处张望,然后两人走进了一栋老楼里。
就在昨晚,两具尸体在海边被发现,他们全是纽约两大帮派的大人物。他们似乎原本是绰号“午夜老爹”的一个黑人的手下,但三个月前,那个“午夜老爹”被囚禁了。
纽约失去了他们的罪恶之王,而新的王将在混乱中上位。
罗夏在追查这起命案前也调查了一番关于“午夜老爹”的背景,那是一个海地巫师,他甚至可以将灵魂收走,他驱使着无数死人,也正是在他的恐怖力量下,所有人都被迫听命于他。
而就在“午夜老爹”的俱乐部里,据说还有恶魔和天使出没。
神棍的惯用伎俩。
罗夏原本并不相信这些怪谈般的故事,但他认识曼哈顿博士,他知道那家伙就像是一个冷血无情的神,他动动手指就能令一座城市灰飞烟灭。
所以,罗夏调查了更多,他开始发现这个世界似乎真实存在着魔法,还有更多超能力者,他们有的也和罗夏一样成为了变装英雄,而且人们尊敬他们,甚至将其中一个奉为神明和希望的化身。
如今,那个叫超人的家伙失踪了。
仿佛罪恶开始狂欢一般,在各个角落高歌猛进的泛滥成灾。
真是棒极了。
罗夏痛恨这种极端的做法,没有人可以成为神明,也不应该有人成为神明。那是最懦弱懒惰的想法,等待着有人去拯救你?不,没人能够做到,那些本可以做出选择,本可以走上正途的家伙们主动放弃了他们的选择,他们活该被淹死在臭水沟中,因为他们只会仰天祈怜。
虚伪的希望有多大,当绝望来临时的反噬就有多狠。
罗夏不会等待,他会行动,直至奋战到最后一刻。
在确保两人没有站在楼内向外监视后,罗夏轻松的翻越了铁丝网,他无声的溜到老楼的一扇没有开灯的窗户前站定。
那两个黑人是帮派的新人,罗夏跟了他们一下午,而在那之前,罗夏敲碎了几个杂碎的牙齿和手指得到了关于一个疯狂的新帮派要在今晚安排刺杀行动的传闻。
没有什么难度的案子,黑吃黑的剧本并不那么……
一阵闪光。
紧接着罗夏旁边的窗户炸碎了。
罗夏闪身到楼道的入口,在面罩流动的墨迹图案再度变化时,他再度看到了一阵闪光。
这不正常。
罗夏想了想,稍稍推开虚掩的铁门,然后迈步钻进了上方不断闪烁着昏暗灯光的楼道内。
焦糊味儿浓烈的扑鼻而来,一些黑影留在了墙壁上,那是张牙舞爪的人形轮廓,像是动画片里夸张搞笑桥段,但当你真的看见那燃烧的血污缓慢凝滞时,你会发现那些笑话是多么可怕。
杀戮似乎还在继续。
楼梯口的上方也在闪动着蓝色的电光。
那是某种邪门的武器?还是未曾得见的魔法?抑或是那些超级人类的超能力?
罗夏并不害怕,因为那都只是罪恶的不同表现方式,他们殊途同归,他们都应该被赶尽杀绝。
慌乱的脚步声响起,罗夏躲在楼梯的边缘,他耐心的等待着。
“hi!我们不该先动手!”之前的一个梳着脏辫的黑人颤声抱怨着。
“去你的!卡尔!我们说好了要夺走他们的生意!我们要救下‘老爹’就需要威慑力!”另外带着帽子的黑人稍显冷静地喊道,“他们背叛了‘老爹’!他们和那两个白佬儿一样就该死!”
“但是我们还没问出他们的老大藏在哪儿!”梳着脏辫的黑人抱怨道。
戴帽子的黑人此时快步走下楼梯,他们显然要逃跑了,“无所谓,我们有‘老爹’的技艺!我们把他们一个个都弄死!再组建新的王国!”
那梳着脏辫的黑人走下最后一级台阶。
不用着急,还得耐心点儿。
罗夏继续在楼梯旁的阴影中屏息等待着。
当戴帽子的黑人快步走罗夏身边时,罗夏注意到那家伙手中攥着一根金色的权杖,权杖顶端镶嵌着一颗小巧的骷髅头。
那或许属于某个婴孩。
该出手了。
罗夏一脚绊倒了脏辫男,然后上前一步,直接一脚踩在那小子的下巴上。
感受着骨头断裂的脆响与轻微的震颤,罗夏在戴帽子的黑人疑惑地转身时,一拳砸中了对方的鼻梁。罗夏没有停顿,他一拳接着一拳的砸在黑人的脸上,鲜血飞溅到不断变幻墨迹图案的面罩上。
但那家伙有些过于抗揍了,他即便血肉模糊的倒退着,却没有摔倒,他惊恐地盯着罗夏那诡异的面罩,本能的抬起了手中的权杖。
罗夏压低了身子,他早已做好了准备,但身后那个还未死去的黑人哭泣着抓住了罗夏的脚踝,令他稍微踉跄了一下。
愚蠢的失误。
权杖上的骷髅脑袋已经闪烁出蓝光。
突如其来的变故却令罗夏捡回了一条命。
黑人的身体被撞飞了出去,蓝光击中了罗夏后方的一面墙。
一个人影掠过罗夏,他骑在那戴帽子的黑人身上又补了两拳。在罗夏一脚踢碎脏辫男的脖子时,那穿着风衣、带着帽子的男人已经捡起了权杖并转过身来。
罗夏稍稍有些惊讶。
因为那家伙同样带着面罩,那面罩没有任何图案,只是一片空白。
“你不该杀死这个人,先生。”那男人稍稍有些愠怒地说道,“他应该被绳之以法。”
“我曾尝试过,但那毫无意义。”罗夏沙哑地说道,“你是谁?无脸的义警先生。”
“我是‘问者’。”那男人轻叹一声,“你的暴力手段留下了线索,我跟踪你到这里,结果却殊途同归。你是谁?我无法找到关于你的任何资料。”
“只是一个陌生人。”罗夏不会信任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转身就要离去。
“你不知道你究竟卷入了怎样糟糕的事件之中,不知名的先生。”“问者”在罗夏身后说道,“一场魔法界的混战正在进行,这甚至牵扯到了更多罪恶帝国,你杀死的这个人是‘午夜帮’的信徒,他们不会放过你,而我认为这场混战是一场阴谋,有人在幕后操纵着这些血腥的厮杀。”
罗夏回过头。
“我的一个朋友三个月前失踪了,他在哥谭的调查中发现了一些线索,他铤而走险继续深入那个谜团,但将整理的信息寄给了我。”“问者”走上前来,“或许我们要对付的是一个极端的疯子,一个……小丑。”
“我们?”罗夏沙哑戏谑地反问。
“难道不是吗?”“问者”将左手的手套摘下并伸到了罗夏的面前。
就像我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也被污浊和泥泞所浸染,它病入膏肓。
而我也发现或许我早已被卷入了某个病态游戏之中,毁灭正快马加鞭而来,我知道,我们大限将至。
但罗夏永不妥协,我会走进阴影,我会探查真相,直至最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