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牌下,是闹哄哄的人群,可以看得出这家饭店生意不错。
衣着华丽的葛洛利亚与周遭衣着朴素的人明显不是一个阶层,她却恍然未觉,脚步虚浮地领着江秉走到店内。
“汤姆,最近生意怎么样?”
吧台后面站着一位身穿白色厨师服,头戴黑色针织帽的中年男人。
他看到衣着华丽,面容精致,精心打扮过的葛洛利亚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对方不顾吧台表面上厚厚的油渍,侧身斜倚在吧台上,才结合着熟悉的动作认清来人身份。
“葛洛利亚!”
老板见到她,很是高兴。
“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你来了,我还以为你死在那个角落里了呢。”
葛洛利亚脸颊酡红。
“呸,你就不会盼我点好的。”
老板见到熟,很是高兴,他瞅了一眼对方身上精致的服饰,打趣到:“怎么,混发达了,这么好的衣服都穿上了。”
江秉拄着手杖凑到吧台前。
厨师汤姆将目光移到葛洛利亚身后的江秉身上,目光流转间,脸上挂起了莫名笑意。
“我说呢,原来是结婚了。”
葛洛利亚敲敲桌子,白了对方一眼。“这是我老板,不要瞎说。”
“哈哈哈,你看,脾气还是跟之前一样火爆。”
“来杯最爱的笨笨猴?这次我请。”老板熟络的跟葛洛利亚打趣。
“不用,给我来份汤姆大叔豪华至尊双人尊享牛XX大拇指套餐。”
葛洛利亚嘴里飚出老长一串词,整个人差点没缺氧。
“哈哈哈,这么久的事情你还记得呢,我这菜单上都没了。”
“没吃上怎么可能忘,赶紧让人做吧,我BOSS请。”
汤姆看了一眼吧台旁的江秉,笑着开始准备。
葛洛利亚对这家店的布局很是熟悉,她熟门熟路带着江秉来到一个靠窗的位子前,入座前先用手将年久失修的不锈钢桌子往里推了推。
这样这个桌子短时间就不会再摇晃。
“杰西,最近怎么样?”
负责洒扫迎送的服务员是个中年妇女,身穿棕黄色的员工服,围着一个褐色围裙。
“还是那样,日子不好不坏的过着呗。”
“哈哈,来几瓶懒惰胚,想喝这个好久了。”
等待上菜期间,葛洛利亚摆头示意江秉看向窗外。
透过蒙尘的窗子,正好可以看到不远处余烬餐厅所在的大楼。
整栋大楼外边的玻璃一尘不染,灯火通明,在这里还能看到那些衣冠楚楚的食们的大致轮廓。
楼顶不时就有浮空车起飞降落。
想必查理森二人组就是自此而来。
整栋大厦可不只有13层的余烬餐厅,其他的楼层里也都是些高端场所。
“我在医疗小组的时候,有时下班的太晚,就会来这里随便吃点东西,这里也正好靠着地铁站,交通十分方便。”
葛洛利亚对着窗户哈了口气,毫不在意的用晚礼服的蕾丝袖子将窗子上的灰尘擦干净。
“那时候我梦寐以求的就是有朝一日去那里吃上一顿饭,体验一下上等人的生活。”
葛洛利亚指着窗户那片刚被擦干净的区域,余烬正被框括在内。
“所以我问你想去哪玩,你毫不犹豫选的余烬。”
杰西将几瓶懒惰胚摆在桌子上,葛洛利亚顺手抄起一瓶起开瓶盖,咕咚咚灌下去半瓶。
“哈,结果去过之后,才发现也只是那样。”
“人总会被慕羡而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江秉拿起一瓶未开封的啤酒,屈指将瓶盖弹飞,同样仰头灌进去半瓶。
“我曾经梦寐以求想要一个4060,虽然这东西对我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现在我仍然还清晰记得那时的心情。”
汤姆大叔豪华至尊双人尊享牛XX大拇指套餐在两人的交谈中陆陆续续摆满了整张桌子。
葛洛利亚欢呼一声,抓起其中的乐狗香肠,一口咬掉大半,满足的咀嚼着。
虽然这些东西的价格,加一起都赶不上那盘只有三个的金枪鱼寿司。
“有些东西不试试,永远不知道适不适合自己。”葛洛利亚咽下嘴里的食物,发出感叹。
“不过那些东西的确不太适合我,太多的繁文缛节,矫揉造作,还是这里,最让人怀念。”
窗外的雨下个不停,饭店垃圾的空气过滤系统,让店内空气中弥漫起几丝酸雨特有的刺鼻气味。
葛洛利亚毫不在意,以气味佐饭,大口吞咽着,像是在犒劳曾经的自己。
也有可能是余烬那几盘猫食压根就没能让她吃饱。
几瓶懒惰胚很快就被她饮尽,然后更多酒被端上桌。
晚礼服在狼吞虎咽中染上污渍,白色的底色映衬下十分显眼,不过衣服主人明显不在意,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神志逐渐开始发散。
原本合身的礼服则随着主人的扭动逐渐散乱,并随着葛洛利亚的伏身,向对面的人散出一大片雪白。
有江秉作陪,她显得极为放松,因为她明白自己这次不是独身一人。
“BOSS,你说这座城市是不是病了。”
“有可能。”
“城市病了的话,要怎么治疗。”葛洛利亚意识已经有些恍惚。
“人病了需要吃药,城市病了还能怎么办。”江秉侧着脸庞,注视着店外缩在角落里避雨的流浪汉。
“只能吃人。”
葛洛利亚呛咳两声,站起身来抬起头看着江秉认真的侧脸,嗤嗤直笑。
她想到了大卫的父亲,一个认识时间其实算不得多长的男人,一个已经被这座城市吃掉的人。
加上自己亲眼所见的,这座城市已经吞噬了太多生命,不过病症并未有所好转,反而显得变本加厉。
“如果吃人也不管用呢。”
“那就说明它已经病入膏肓。”江秉伸手扶住走路直打摆子的葛洛利亚。
“需要用铁与火,根除病灶,用闪亮的刀锋挖出腐肉,用死亡吸引走衰败的脓液,撒上变革的生肌药粉,看看是否能生出希望的骨肉,流淌出新生的鲜血。”
葛洛利亚脚下一个拌蒜,跌在江秉怀里。
她目光迷离,喃喃自语,“能治好么。”
江秉冷酷的回复:“最好可以,不然。”
看向窗外的目光,从另一个带着超梦头环,爽的直打哆嗦的流浪汉身上拉回,注视着葛洛利亚不断颤抖着睫毛的双眼。
“不然得话,就让我们把这座城市……烧成灰!”
葛洛利亚已经酩酊大醉,也不知道是否听清江秉的回答。
于是江秉抱着对方,只能选择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