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年轻妇人的夫君,来送中午饭。
是一个很精神的小伙子,身上的衣服很旧,却洗得很干净。
不少地方磨损严重,应该是常常搬货留下的印记。
小伙子将饭菜放在桌子上,伸手将年轻妇人背后的孩子,解了下来。
抱怨道:“娘说,她身子没事,帮你带孩子,你偏不让。背着他多受罪,快吃吧,一会饭菜该凉了。”
年轻妇人小声道:“娘前几天扭了腰,半夜还在哎呀哎呀的叫疼,哪里抱得动小宝。小宝胖乎乎的,不轻。”
小伙子掂了掂手上的胖儿子,笑得一脸花儿。
年轻妇人一脸尴尬地道:“东家,我,我们不知道您今天会过来。
这,这,让当家的,请,请你们去酒楼吃吧!”
心里直滴血,去酒楼里吃一顿饭,半个月白干。
东家上门,不招待一下,今后还怎么做生意。
柳恬恬忙摆手道:“不用气,不用气。我一路走一路吃,肚子里饱饱的,一点也不饿。
你还要奶孩子呢,快吃吧,别饿着了。”
年轻妇人不好意思动筷子。
柳恬恬安抚道:“你不用管我,我是逛街逛累了,来歇歇脚,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就当我们不存在。”
小伙子也劝道:“快吃吧!娘今天焖了猪头肉,你最爱吃的那种,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年轻妇人只好打开碗上的盖帘,是一大碗粟米饭,上面堆着炒得发蔫的青菜。
和几片切的厚厚的猪头肉。
饭菜很普通,也不见得有多美味,却是普通百姓们,很日常的三餐。
小伙子见自家媳妇,终于吃上了热饭菜,欣慰的笑着。
下意识的舔着嘴唇,盯着猪头肉,馋意满满。
年轻妇人低声道:“你吃了没。”
小伙子别开眼睛,不自在地道:“吃了,吃了一大碗。”
年轻妇人没有说话,小口小口吃着一边的饭菜,另一边留了下来。
柳恬恬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暖暖的。
想着找个理由离开,不要在这里,当电灯泡。
小伙子搂着熟睡的胖儿子,唠起了家常。
“我刚刚来的时候,街拐角闹哄哄的。刘麻子又在抓人。”
年轻妇人闻言问道:“这次抓的是谁?你认识吗?”
小伙子摇头道:“我只远远的看了看,像是个孕妇,那肚子都老大了。
没敢凑上前去,刘麻子那人心狠手辣,要债的时候不讲一点情面。”
柳恬恬竖着耳朵,刘麻子,要债,孕妇。
有热闹看,有瓜吃了。
年轻妇人皱眉道:“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对一个孕妇动粗,他们还有没有人性?”
小伙子劝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人家的事和我们无关,咱做自己的生意就好。”
年轻妇人听话地直点头,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柳恬恬正觉得生活无趣,有热闹看哪能错过。
当即起身说道:“我歇的差不多了,先走了。你们要是有困难,就去镇南将军府,找柳恬恬。”
年轻妇人起身相送,态度十分恭敬。
送走了柳恬恬,小伙子诧异地道:“他们不是买零嘴,顺便歇脚的吗?你怎的,对他们如此气,茶水钱也不收。”
有些人,逛街累了,会来铺子里歇歇脚,吃点东西,喝点茶水。
算是一项隐形服务吧!
这也是铺子里,生意还不错的加分项。
年轻妇人解释道:“你知道刚刚那人是谁吗?她是柳恬恬,是镇南将军新收的义女。
是咱这优先零嘴铺子的创始人。
别说是请她去酒楼里吃一顿,就是给她拜一拜,也是应当的。”
优选零嘴铺子,给了他们这些贫苦百姓一条生财之道。
如果没有做这个加盟店的生意,他只能去码头上扛大包,养活一家老小。
现在,风吹不着,雨淋不着,不用出大力气就把钱赚了。
加盟店有标准化的产品供应,还有开店经营指南。
只要识字的,都能研读一番。有想法的,都可以参加培训。
无形中,改变了不少底层人的命运。
柳恬恬的名号,成了这些人,心目中的神。
小伙子喃喃地道:“你怎么不早说,现在请他们吃饭,还来得及吗?”
年轻妇人翻了个白眼。
“人都走了,说这些做什么?将军府还能缺了吃食不成?”
柳恬恬和冷青霖三两快步,便找到了闹事的街角。
看热闹的人不是很多,都远远的观望着,离热闹中心,至少有两米那么远。
柳恬恬挤进人群中,一旁的大爷,大娘,贴心的给两人腾出空位来。
还不忘发表意见。
低声道:“刘麻子可恨,整日里带着一群小混混,正事不干。
专找人要债,啧啧啧,要出人命喽。瞧瞧,多可怜。”
柳恬恬虚心请教道:“大娘,哪个是刘麻子?”
大娘指着那个膀大腰圆,肚子比怀胎五个月的孕妇,还要大的中年男人。
介绍道:“你看,那个穿着一身绸衣,胖的像猪,满脸麻子的就是刘麻子。那几个拿棍子的,都是他的手下。”
刘麻子带着六个拿着棍棒的混混,正在对三个可怜的人,极力拉扯着。
一个四十多岁,面容苍老,粗布衣服上都是补丁的老妇人。
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恳求刘麻子宽限时日。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瘦削孕妇,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浅绿色衣裙。
抱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惊恐地坐在地上,白着脸哭泣。
另有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守在孕妇身前,急得团团转。
那年轻人衣裤上满是泥灰,像是从干活的工地上,赶过来的。
刘麻子不耐烦地道:“你说破了天也没用,今天不给银子,她必须跟我走。
这是卖身契,她自己按的手印,你就是告到府衙去,也不占理。
乖乖的跟我们走,免得受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