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恬恬高声道:“大家都起来吧!我知道大家的难处,不会为难大家的。”
村民们陆陆续续起身,战战兢兢的,生怕柳恬恬和冷青霖发难。
落得和那三人一样的下场。
不是柳恬恬不想追究,这些被蛊惑了的村民们,她还没有那么大度。
而是这些村民们,各个都染了疫病,还不知道能活几天。
恐慌和绝望之下,受了挑唆。
幸好,暂未酿成大祸。
否则,她该如何跟父亲和大哥交代。
柳恬恬扫了大家一眼,叹气道:“你们都回去吧!今后莫要冲动了,今天暂且放你们一马。要是再有下次,别怪我不气。”
顿了一会儿,好言劝道:“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本应该互相扶持,那能落井下石。
今天就算逼死了柳秀秀,也无法去了身上的疫病。
反而背了人命官司,去了阎王殿,也讨不到好。
咱们干干净净,做人不好吗?为何非要去沾染那些腌臜事。”
不少人冷静下来,已经开始后悔。
是啊!就算疫病是从南阳关传出来的,那又如何?
这是天灾,是人力不可抗拒的。
柳秀秀一个怀胎的妇人,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降下这场疫病,杀人于无形。
他们都是老老实实的庄稼人,差一点成了杀人犯。
就像柳恬恬说的那样,手上沾了血,不干净,去了阎王殿,也讨不到好。
他们被人当枪使了。
不少人想明白后,脸上出现了愧疚和后悔的神色。
柳恬恬见村民们,个个都低垂着头颅,不敢看她的模样。
温和地道:“都回去吧!照顾好你们的亲人。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救助小队。
他们会给你们提供帮助。只要大家心怀希望,一定会顺利度过这场疫病。”
村民们听话地散去,乖乖地回家去了。
柳成德几人同时松了口气,对柳恬恬夸了又夸。
“恬姐儿,好样的。你是这个?”柳成德由衷地竖起了大拇指。
笑的满脸褶子。
柳恬恬笑了笑,对冷青霖说道:“先把人带回去,关起来。审讯审讯,我有预感,这三人是冲着大哥来的。”
冷青霖点点头,对阿三阿四挥了挥手。
阿三阿四当即押着三人走了。
冷青霖不能走,他要陪着柳恬恬,时时刻刻保护她的安全。
柳恬恬和冷青霖被柳成德几人,热情地簇拥着进了院子。
柳宋氏像变戏法似的,将家中好吃的东西都找了出来。
堆了半桌子,热情的让两人品尝。
有新鲜刚摘的枣子,自家做的香甜糕点,自家种的花生,瓜子,晒得地瓜干等等。
柳成德家这几年过得不错呀!
疫情爆发快两个月了,不少人家连口吃的都没有。
全靠救助小队的支援,勉强活命。
柳成德家,还能拿出招待人的瓜果和点心,可见家底丰厚。
陶云娘端着两个大碗,吃面条用的那种粗瓷大碗。
乐滋滋的放在柳恬恬和冷青霖面前。
“快尝尝,我新学会的桂花红薯粉糊。放了桂花和蜂蜜,甜甜糯糯的,又香又甜,可好吃了。”
透明的红薯粉糊里,嵌着淡黄色的桂花。一股香甜的味道,直冲鼻腔。
的确又香又甜,让人食欲大增。
柳恬恬笑着道:“看着就好吃,婶娘有心了。”
陶云娘眼巴巴地道:“你快尝尝,我今年晒了不少桂花,可香了。
等会儿我给你装一些,你带回去。不管是泡水喝,还是做糕点,都不错。
我一朵一朵摘的,很干净。今年太阳足,晒得也很好。”
柳恬恬心里受到了震动,陶云娘说话时有些咳嗽和喘气,而且她的脸色通红,想来应该是发烧了。
可是她的心态,却是如此的豁达。
在生死攸关的时候,却还有心思,去捣鼓美食。
这心态,她由衷的佩服。
笑眯眯地道:“好啊!婶娘多给我装一些,正好我想吃桂花糕了。回头做好了,给你送些桂花糕。”
陶云娘欢欢喜喜地,去装晒干的桂花去了。
柳恬恬和冷青霖在大家炙热的目光下,开始享用那一大碗的桂花红薯粉糊。
两人刚吃了早饭不久,并不饿。
刚吃了两勺,便有些吃不下去了。
陶云娘放了不少蜂蜜,齁甜,吃着腻得慌。
但人家的一番热情招待,两人不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吃。
只是舀糊糊的动作越来越慢。
柳恬恬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糊糊,眼睛时不时的朝冷青霖的碗瞟。
心里叫嚣道:你吃快点啊!吃快点啊!吃完了好帮我吃。
浪费粮食可耻,更何况是在别人家,别人特意为你做的食物。
要是没有吃完,浪费了,太没礼貌了。
冷青霖偷偷的揉了揉,撑得难受的胃。
早上被柳恬恬逼着,吃了不少东西,还没有消化,实在是吃不下了。
柳恬恬的意思,他懂,可他也无能为力啊!
自己的一碗都吃不完了,正头疼着。
柳恬恬想着,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不吃这碗桂花红薯粉糊。
又不伤大家的心,尤其是陶云娘的心。
张心兰慌慌张张的冲出房门,高声尖叫道:“娘,娘,不好了,秀姐儿出血了。”
柳宋氏腾地一下起身,虚弱的身子站不稳,摇晃了两下。
撑着桌子缓了缓,这才抬脚,小跑朝柳秀秀的房间而去。
柳恬恬当即推开那碗粉糊,紧跟着柳宋氏的脚步,进了房间。
冷青霖有样学样,只是他进不了房间,和柳成德几人,在房间门口守着。
柳秀秀躺在床上,抱着肚子呻吟,削瘦的脸上滚着大颗大颗的汗珠。
柳恬恬有一时的恍惚,太久没见柳秀秀,不知何时,她竟瘦成了这副模样。
脸上连丁点肉都没有,抱着肚子的手,骨节分明,瘦弱的让人心疼。
想来这个孩子,怀得十分艰难。
柳宋氏掀开被子,帮柳秀秀脱下裤子,看着那片血迹。
惊呼道:“不好了,秀姐儿受了刺激,要早产了。”
张心兰一下子慌了神,抖着嗓子说道:“怎么办?请不到产婆,咱们也不会接生啊。”
村子里的产婆,在疫情之初已经没了,现在去其他村子请,也来不及了。
就算去,也不一定能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