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一丝血腥气,桌案上溅落几片碎玉,清亮剔透,染着点点鲜红。
她被那色泽对比惊得头皮发紧,呼吸滞涩。
抬眸看进沈卿玦的眼睛里,霎时寒意渗透了骨髓,仿佛严霜裹身,叫她每一根头发都往上立起来。
凉意扯着她的心脏下坠。
“惹了孤不痛快,你以为你能走得了吗?”
沈卿玦周身清寒,唇边勾着冷笑,朝桌案之外的方向走来。
他每一步都像踩在她心上,恐慌,伴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双腿仿佛被冰冻住了,疯狂地想逃,可抬不动脚。
待他近了,高大的身形投下一片阴影,将她笼罩住。
姜晚笙喉咙咽了咽,不能否认,除了不寒而栗外,她更有多一分的畏惧。
“你,你想干什么?”
他靠得太近,逼得她不得不退半步,否则要站不住。
退那半步又不肯示弱,倔强地仰起脸,怕露怯。张口才知自己嗓音干涩,没发抖已是尽力克制。
她身后是虚空,左右皆是,摸不到实体,找不到安全感。
“太子殿下……”
沈卿玦垂眸观察她的惊慌,眉眼无半分情绪,冷淡漠然,他扯唇,笑不似笑,屈指拈起她鬓边碎发。
别在耳后,指腹凉凉的,顶着她纤薄的肌肤。
姜晚笙几乎吓得不敢呼吸。
刺鼻的血腥气直往鼻腔里钻,和他身上冷檀揉合成怪异香味,如幽鬼抚触,让人不寒而栗。
强烈的精神压迫下,姜晚笙破天荒地生出一丝勇气,眉眼倔犟,提醒他,“我们的交易结束了。”
“你同孤,便只有交易吗?”
沈卿玦触在她鬓发的手指一顿,垂下眼神,凉凉地在她脸上扫过。
姜晚笙听出一种,这个问题必须要慎重回答的意味。
她一方面神经紧迫,一方面因他的逼迫背脊僵硬,脑子也不太顺畅。
不懂得顺应他,诚实道,“只是交易。”
权势,美色,仅此而已。
她年轻貌美,他权势滔天,你情我愿的利益互换。
此话一出口,头顶的目光更加凌厉几分,她之上的人,黑眸翻滚,压抑着什么。
“姜、晚、笙。”
沈卿玦逼上前,“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姜晚笙不懂,这句话哪里不对,因为她没有对他趋之若鹜吗?
像其他贵女那样,见他像狂蜂浪蝶。
为太子妃之位,或是为他俊朗的面容,威仪,上赶着往上扑。
姜晚笙顶着压力,往后挪步,她红唇抿了抿,怯生生道,“殿下金尊玉贵,臣女不敢有非分之想。”
她应当是离门口很近了,院中的风吹荡起裙角,凉飕飕的。
不经意的抬眼,对上沈卿玦深黑的眼睛,姜晚笙咽了口水,觉得天灵盖在发寒。
“只是交易,是吗?”
沈卿玦脸色沉得像水,冷声质问,像下达最后通牒。
姜晚腿肚子直打颤,她再退两步,眼神向侧后瞥,思量着,逃跑有几分可能?
念头还未成形,身体已经本能地想往外跑,她才退一步,被人抓住了胳膊,压在门板上。
沈卿玦长臂一伸,带起凌厉的风,哐的一声,猛力带上门。
动作粗暴,平时的清冷自持全然不见。
关门时带动的疾风扇动她鬓边碎发,姜晚笙条件反射地闭了一下眼,再睁开,也只是一瞬,屋内昏暗,逼仄感随之而来。
她的心猛的发凉。
紧接着腰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掐住,不顾她惊呼,将她摁在窗格上。
“孤现在就告诉你,什么叫交易!”
随着话落,沈卿玦俯下身,冷沉的檀香瞬间侵袭遍她全身。
姜晚笙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拼命躲,反抗,双手胡乱地推拒他,沈卿玦攥住她挥动的双手,举过头顶压制住。
他欺身压近她,呼吸灼烫,低头覆上她的红唇,恶劣地碾压。
沈卿玦心跳沉重,黑眸沉得似暴雨来袭,唇齿并用,咬住她嫩红的唇,胸腔内翻涌的情愫,亟需一个宣泄口。
和从前的每次都不同,强烈的占有欲,像是要把她碾碎。
姜晚笙被迫地仰起脖颈,折腰,挺身,困束在他的禁锢下,犹如案板之鱼。
任人宰割。
他强势地进攻,扣住她的下巴,抵开齿关。
抵住后脑勺磕在门框上,不让她有退缩的余地,一点一点,把他的气息喂进她嘴里。
姜晚笙像被打捞上岸的鱼,呼吸困难。
窒息,燥热,手脚却是冰冷的。
她眼睫毛颤动了一下,泪意汹涌,不受控制,扑簌往下掉。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的无助,灰暗。
她咬住唇,忍着恐惧到发抖的身体,含泪凝涕。
“沈卿玦,你禽兽。”
沈卿玦混沌中听到一声骂,皱了皱眉,他松开她半分,还未待斥责她竟敢直呼太子名讳,先是一怔。
她生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嫩白如瓷,此刻眼睛睁大着看他,眼睑下泛红,黑色的眼珠被水泡得清亮如洗。
哭得无助又倔强,眼睛里充满了怨恨。
沈卿玦喉头一滞,疼惜和烦躁同时在心底生出。
扯她腰带的手到底是停了。
两个人衣衫凌乱,神态不一地对视,一个眸色深沉,一人眼睛湿红。
想叫她知道什么才叫交易关系,最后还是没狠下心。
沈卿玦被她的眼泪扰得心烦意乱,眉峰压低,松开她,转身冷冷道,“出去。”
姜晚笙得以喘息的功夫,匆忙低头,将他扯开的裙衫合上,快速地整理,也顾不上得体与否。
胡乱拢齐衣袍下摆,前襟,跌跌撞撞,伸手去摸门。
她心跳得厉害,扒上门栓,手抖着,慌慌张张打开,猛的往外扑。
磕在门槛上,连忙爬起,头也不回地疾步快走。
两侍卫僵立着,不约而同往门内探了一眼,西风惊掉下巴,西岭万年冰块脸,也露出一丝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