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蓁想给她擦,手抬起来,嫌自己脏,又垂到下面去。

    姜晚笙脸色一变,猛地抓住她的手。

    躲不及,许是没有力气,她的手轻易地被捉住了。

    只见那十根指头红肿着,指节间被夹出竹板的痕迹。一条条梗印,深陷进去。

    “他们!太过分了!”简直是令人发指。

    “不疼的…”

    秦蓁蓁突然开口了,嗓音有些哑,听起来好几天没说过话的样子。

    她到底受了什么样的折磨?

    姜晚笙闻到了药味,视线抬起,落在她肩颈,灰白的领口下,可见肩胛骨处红痕触目惊心。

    鼻息间沁凉的药草香,她分辨出来,这是断骨时才会用的一味药。

    从小到大秦蓁蓁也就摔过一次那么狠,还被舅母骂惨了。

    姜晚笙抬眸,眼泪一颗一颗掉。

    她用囚衣干净的袖子给她擦眼泪,看着她,两个人相对无言。

    “问出来了吗?”

    马车里,沈卿玦端坐在姜晚笙右侧,玄衣墨发,衣冠楚楚。

    “什么?”

    姜晚笙一时没听懂。

    知道他不喜女人哭,眼泪都擦干净了,这会儿更是安静地坐他身边,乖巧的不得了。

    “因何行凶?”沈卿玦淡淡把话补充完。

    “没问。”

    姜晚笙眼睛动了一下,薄唇轻抿,眸中闪过些心疼之色。

    沈卿玦些微诧异。

    大理寺卿林光禄说,秦家女性子倔,不肯开口,秦尚书一行人好问歹问,她愣是没张嘴。

    您带这位恰是投缘的。

    姜晚笙眸光哀转,她是去看妹妹不是去审犯人,秦蓁蓁没准备好开口,她当然不会去质问。

    沈卿玦看她半晌,听不出情绪地说,“你待她倒是上心。”

    姜晚笙感到莫名其妙。

    她当然上心,那是她的妹妹,反倒不理解沈卿玦。

    他那天居然说,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这样的冷血的人会有感情吗?

    她坐在他边上,隔着衣衫感觉到凉意,透骨的凉。

    沈卿玦忽然靠过来,指腹轻轻碰上她的脸,擦过眼下那一块皮肤,“下次别哭了。”

    姜晚笙心一惊又一凉。

    她都把泪痕擦干净了,这也能看出来。又觉得他的动作像在对待宠物。

    百般思量,她仰脸,很欲言又止地问,“殿下,我还能去看蓁蓁吗?”

    他的话中,明显是有机会。

    况且,姜晚笙亲眼所见,大理寺卿对沈卿玦极为恭敬,跪拜迎人,恨不得跪出五体投地的架势。

    所以,沈卿玦答应的话,她应该还是能去看秦蓁蓁的。

    马车驶过一条坊巷,车帘被风吹开,姜晚笙无意一扫,看见了秦字!

    她身子一动,条件反射地张望府门。

    但马车显然没为她停留,继续辘辘向前,她的眼睛始终往后看着。

    直到看不见了,面上滑过一抹失落。

    这点失落还没发酵,下巴被人轻轻捏住,沈卿玦将她的脸抬起。

    让她正面面向自己。

    姜晚笙心中一跳。

    沈卿玦指腹轻轻摩挲她唇下那点皮肤,眼底闪过一丝微芒,嗓音低沉地问她,“那你今晚,回秦府吗?”

    车轮碾在地面上,不徐不疾,忽的一止,停在东宫,此时天已经大黑了。

    姜晚笙撩帘子,看见东宫的朱红金漆匾额,心里复杂。

    她下车的动作很磨蹭。

    磨蹭到本该跟在主子身后的两名护卫都走在她前头,沈卿玦踏上两阶石阶,回身望她,夜色中身影清寒。

    姜晚笙不待他开口赶紧快步过去。

    晚膳她是单独用的,宫女太监殷勤地备了满桌十六样菜,和午膳没一样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