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笙心里拔凉。

    她手脚都是僵硬的,在闷热夏季,却浑身冰冷。

    午膳晚膳没用,腹中饥肠辘辘,回房间时翠儿给她准备了糕点,她也饿,但是真的一点心情都没有。

    临睡前,翠儿收拾房间,捧着上次给她锦盒问她,要放在哪?

    姜晚笙眯了眯眼,猛的坐了起来。

    半分睡意也没有。

    夜色漆黑,东宫灯火通明,沈卿玦着一件白色中衣,长身立在寝殿前,墨发披散,容颜清冷。

    西风在下头低着脑袋行礼。

    “殿下,姜,姜姑娘,在外面,说给您送画……”

    沈卿玦眸色深沉,眉头狠地一拧。

    寝殿四角点着蜡烛,油灯,窗前的屏风底下,鎏金兽首香炉染着檀香,和他身上的一样,冷冷地往身上压。

    “殿下……”

    姜晚笙纤细的身子站在书案前,水粉的衣袍在夜色里看着像月白,她双臂伸直,将手中的锦盒递出去。

    沈卿玦端坐椅内,目光冷沉,低眸扫了一眼画盒,清淡道:“上次应该告诉过你,孤不喜欢这幅画。”

    他着白色中衣,外袍没有仔细穿,简单地披在身上。

    骨相极好的手在案上,摩挲两下桌面,西风立刻起身,去烧水煮茶。

    姜晚笙埋头,怯怯地收回目光,她抿了一下唇,双臂却依旧是打直的,“送画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来见殿下。”

    沈卿玦眉峰几不可察地一抬,隐约有了那么几分趣味。

    西风的茶还没来,他抬手接过了锦盒,三尺长,盒面锦绣花纹,在指腹下轻微凸起。

    扑通,姜晚笙屈腿跪下来,身子矮下去,埋头,尽量让声音不颤抖。

    “求殿下,救我妹妹一命。”

    西风拎茶走进,见人跪了,微微避开着,倒了一杯茶送到案前。

    茶汤清澈,白雾袅袅。

    沈卿玦攥着杯盏,缓缓摩挲,视线平静地落地她头顶,“深更半夜,跑到东宫来,陌生男子的寝房……”

    姜晚笙觉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压得她弯背折腰,抬不起头。

    但她还是努力把背挺直了,由着他审视。

    沈卿玦不徐不疾,完全的上位者姿态,“就为了一个秦蓁蓁?”

    他说什么姜晚笙都能接受。

    这会儿顶着压力抬头,实在没忍住,“她是我妹妹,殿下换位想,如果是公主殿下……”

    “孤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姜晚笙的假设还没说完,沈卿玦已经冷酷地给了答案。

    姜晚笙心里一阵发凉。

    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沈卿玦浅啜一口茶,对她轻勾唇角,似乎在笑。

    只不过他的笑容向来没什么温度。

    姜晚笙突然气馁了。

    她不知道自己来这一趟,究竟有没有用,求不求得到。

    她的变化太明显,进门时谨慎,但像打了鸡血,跟在梧州自告奋勇有一拼。

    现在像是泄气的皮球。

    只有一双眼睛还亮着,隐隐有些浇不灭的光,希冀地望着他。

    沈卿玦放下白玉茶盏,静夜里,丁点动静都格外明显。

    姜晚笙抬起头,目光从他的手落到玉杯上,再落到他清冷深寂的脸上。

    “孤可以保秦蓁蓁不死。”

    姜晚笙唇瓣微张,嗫嚅了一下,没有说出来话,她的上身一动,似乎要站起来,但没起。

    沈卿玦狭长的眸扫过她的脸,不施粉黛,媚色横生,尤其是一双眼睛,像极了话本子里勾魂夺魄的女妖精。

    谁舍得让她哭这么狠,眼皮泛红,微微肿涨着。

    外袍落在椅上,他站起身,行至案前,亲自去扶她,拉她起身。

    姜晚笙却不肯起,反手抓住他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