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烟松了口气，长时间强撑的精神终于有一瞬崩塌，脚软了一下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温宁面无表情地将人扶了一把，很快又松了手一副例行公事的样子，“麻药的药效大概还要半小时才能过去，人要在加护病房里住一晚上，你过一会儿就能去看他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这么高强度的手术对身体和心理都是极大的考验，温宁脑袋里那根弦几乎已经绷到了极致，现在最想的就是吃饱后好好睡一觉。
刚走出几步，秦烟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这次的手术……谢谢你。”
怎么说温宁也算得上是陆胜宣的救命恩人了，她就是再看不上温宁这人，但为了陆胜宣，这句谢谢自然还是不能少的。
温宁笑了一下却没回头，声音轻飘飘地传过去，“谢就免了，我只是拿钱办事罢了，再说救死扶伤本来医生的天职。”
就算今天躺在手术室里的不是陆胜宣，她一样还是会选择做这场手术。
看着温宁离开的背影，秦烟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但来不及深想，护士已经把陆胜宣从手术里推了出来，她便赶忙迎了上去。
回到休息室，温宁累得直接不顾形象地四肢舒展躺到了床上。
如今手术已经做完了，等陆胜宣从加护病房出来时她差不多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去了，之后的恢复期也完全可以远程交流。
但鬼使神差的，在那个主治医生问起的时候，温宁说的却是自己会等到陆胜宣情况稳定下来再离开。
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也许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
陆晔擎要比计划的早一些回来，飞机落地，他便从齐言那里听到了陆胜宣手术成功的消息。
齐言微微颔首，语气平稳地报告道：“陆总，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陆先生昨天的手术十分顺利，今天一早已经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陆晔擎神色没什么变化，问：“主刀的医生还是原来那位？”
齐言心口一跳，“对，还是那位……Zoey医生。”他斟酌一下，到底还是没拿“夫人”二字称呼温宁。
原本搭在膝上有节奏轻点的手指骤然停下，陆晔擎眸色微敛，“既然陆胜宣大难不死，我好歹应该过去探望探望，直接去医院吧。”
话音落下，司机已经收到指令，旋即在不远处的路口调转了车头往医院方向驶去。
作为主刀医生，例行的检查任务自然也就交到了温宁的手里。
她到的时候陆胜宣的状态不错，秦烟刚给他喂完了一碗粥，原本苍白的脸也总算有了些血色，看着倒是比之前有生气多了。
“你来了。”见温宁来了，陆胜宣笑着与她打招呼。
他这语气总让人觉得他们好像很熟似的，温宁实在不太适应，将戴着的口罩拉到下巴，“嗯，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胜宣笑了笑，“还好，除了刀口还有些疼，别的没什么感觉。”
温宁点点头，在随身带的本子上记录下仪器数据，一边说：“这说明你恢复得不错，但是如果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哪怕只有一点也要记得及时跟我说。”
“知道了。”陆胜宣温声应下，又问：“在我恢复之前，你会一直在这里吗？”
他没头没脑忽然这么问，温宁不由愣了一下，正要说话，门外传来一阵规律的敲门声，而后是一道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
毛坤轻咳一声，拿余光瞥了一眼陆晔擎，对着门里道：“夫人，陆先生来看少爷了。”
他自然没胆子让陆晔擎在外面等着，说完这句话便直接伸手开了门。
几乎是在电光火石见，忽然意识到什么的温宁瞳孔骤缩，飞快将挂在下巴上的口罩往上拉了拉，直接挡住自己大半张脸。
陆先生？会是她想的那个人吗？
下一秒病房门被打开，眼前所见到的一幕给了温宁肯定的答案————来人正是陆晔擎。
五年过去，他的长相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但轮廓硬朗了许多，周身那股气场少了几分锐利，所带来的压迫却是半分不减。
身高腿长，气质卓然，往那一站就能吸引全场人的目光，却又令人不敢直视。
温宁想着想着就有些走神，无意一个敛眸竟与陆晔擎对上视线，她心中滔天骇浪，眼神却由不由自主地被他所吸引。
没事的，我戴着口罩，只要不出声他一定认不出我来的。
温宁这么安慰着自己，胸腔里的心脏却骤然加速跳动，耳朵里一切声音都消失，她仿佛只能听见浓烈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砸在耳膜。
咚、咚、咚……
明明只有几秒时间，温宁却觉得仿佛已经过去许久。
就在她以为对方已经认出了自己时，陆晔擎忽地移开了视线，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没来由的，温宁觉得自己像是被那一眼所刺中，原本应该松一口气的心脏在这时泛上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来，让她有些喘不上气。
掩在口罩下的嘴角浮上一丝苦笑，甚至藏着一抹她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失望。
也是，五年过去了，他认不出自己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陆晔擎神色不变地走到陆胜宣的病床前，“刚出差回来就听到大哥手术成功的好消息，想着怎么也该过来探望一下。”
话音落下，齐言从门外走了进来。
从温宁身边经过时，他愣是硬生生忍住了没把眼神往她那边瞟，将手里拎着的果篮放到了床头柜上后就匆匆出去了。
自打陆晔擎进来，秦烟的脸色就不怎么好。
她全程一言不发，直到陆晔擎拉了张椅子坐下时，终于忍不住开口：“陆总日理万机，做手术这种小事就没必要亲自跑一趟了。”
陆晔擎看了她几秒，忽然微眯起眼睛笑了笑，“你怕我对大哥不利？”
被戳中了心思，本就慌乱的秦烟脸色更是白了几分，下意识否认道：“怎么会，我只是觉得，你工作忙，没必要特意跑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