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栋自从说完那句话，就一直怔怔出神。
而且不知不觉，便留下两行浊泪。
陆尘朝着周芷妍使了个眼色，周芷妍点点头，起身走到周国栋身边，轻轻的晃了晃他的胳膊。
“老爷爷，您要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
周国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可脱口而出的回应，却不是冲着自己的曾孙女！
“张秀芝是一个英雄，这是毋庸置疑的，大家没必要怀疑。”
一石激起千层浪，凡是听闻者，无不哗然！
如果说刚才，周国栋仅仅是说张秀芝心中有委屈，可现在这句话无异于为张秀芝……
正名！
周国栋可没管他们在想什么，他拍了拍周芷妍的小手，示意自己没事。
“首先，我想替张秀芝，给张家的所有人道个歉。”
“这些年来，你们受委屈了！”
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张顺明，呆呆的看着视频中的周国栋，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他没敢往下想，只是静静的听着。
“我和张秀芝是在东北遇上的，她虽然是一个姑娘家家，可无论训练还是杀起小日子来，都不比任何男人差！”
“而且在那个时候，由于年龄稍微大一点，好几个小子天天跟在秀芝屁股后边，大姐大姐的叫着。”
“造化弄人啊，要是没有小日子的侵略，秀芝也该找个合适人家，嫁人生子！”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秀芝作为女儿身的坏处，实在是太明显了。而且当时我们的情报部门，被小日子三番五次打击之下，已经快要接近崩溃。”
“所以在当年，我就制定了那么一个，萤火虫计划。”
“张秀芝既是执行人，又是负责人。我当时再三询问，希望张秀芝能慎重考虑，因为这是一项长达几年，甚至十几年数十年的计划。”
“我这会儿还能记得，秀芝那天晚上拎了一壶烧刀子，找到我。”
周国栋微微眯起眼睛，脸上泛起从未有过的笑意，“她跟我说，仗都打了这么多年，可你一直不让俺喝酒。”
“俺们张家人，生是龙国的人，死也是龙国的魂！”
“今天，俺就用这壶酒跟您立一个军令状。”
“国家一日不曾强大，秀芝愿做黑暗中的萤火！”
“从那以后，秀芝改头换面，成为小日子的一名翻译官。”
“我当时不得不同意，因为秀芝这个人，实在太聪明了，无论学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
“包括小日子的语言，小日子的生活习惯，但凡你能给她找一本书，不出一天，她就能倒背如流！”
峰口镇上，张顺明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周老，张秀芝的确有这个能力，您不会是骗我的吧？难道她真的是为国家做事？可小日子也不是傻子呀，他们怎么会让张秀芝这么一个龙国人混进去的！”
周国栋抿了抿嘴，端起桌子上的白开水喝了一小口，而后又接着说道。
“你不是也说过吗？张秀芝是被俘虏的。”
“可你们知道，在她被俘虏之前，曾经给小日子交过一份投名状。”
如果有投名状的话，事情就可以解释的清楚了，可大家伙儿也在奇怪，是什么样的投名状，能让张秀芝最后和一位大佐结婚？
要知道大佐在小日子的军衔当中，相当于咱们国家的上校或者大校！
这在当时，绝对是高级军官中的佼佼者！
“要是还有当年的老伙计们活着，应该还能记得一件事儿。”
周国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会儿在东北，我们伪装成流民进城，却被对方识破。”
“那一次，我身中三刀，两枪，侥幸不死！”
“这就是张秀芝交给小日子的投名状，而且并不只有这么一次！”
尽管知道自己不该插嘴，可周芷妍还是没忍住，“老爷爷，那您的伤口现在还痛吗？”
“痛倒是不痛，就是有时候会很痒。”
周国栋哽咽着回了一句，话题一转又说到张秀芝身上，“相比我身上的痛，那种在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的折磨，看着自己往日的战友死在自己的枪口之下……”
“还有家人，还有爱人……”
“有些工作，不是谁都能胜任的。”
“半年后我和张秀芝再次见面，她从头到尾再也看不出一丝龙国人的痕迹。”
“那是我和她最后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秀芝以龙国人的身份和我见面。”
“我们聊了很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说，我在听。”
“秀芝告诉我说，小日子的情报部门已经查到张家，或许他她永远也回不去了！”
“若是有一天战争胜利，若是有一天她张家还在，希望能替她带一样东西回去。”
“其实当时我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感，毕竟小日子的习性大家都清楚，烧杀劫掠，无恶不作！”
“既然已经查到张家，就说明他们对张秀芝还没有完全信任，又怎么可能让她独善其身？”
“后来的一些事情，也是你刚才告诉我的。”
周国栋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看着画面中的张顺明，缓缓起身，朝他鞠了一躬。
“这是我欠你们张家的，如果有什么仇，有什么怨都冲着我来。”
“张秀芝，是无辜的！”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周国栋还在自顾自的说着。
“当年发生在华北东北的多次战役，如果没有张秀芝的情报支持，或许又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也或许，当年不知道要牺牲多少战士！”
“现在你们可以打开看一看，张秀芝留下来的那件东西。”
话音刚落，峰口镇的书记，急忙起身去和县里的工作人员交接，取了一方小小的木盒，慎重的交在张顺明手里。
此时的张顺明呆呆愣愣的，之前有多恨，现在就有多痛！
他那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姑，究竟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头？
可自己这么多年来，就从没想过这种可能！
或者说不是没想过，而是不敢想！
镇里的书记提醒道：“张大爷，打开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