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布被周琮没收了。
他甚至面无表情地问:“脏衣服呢?”
许枝俏:“洗了。”
“......”周琮眼睫动了动,“洗衣机在阳台。”
“哦,”许枝俏老实道,“我手洗的,几下就洗完了。”
周琮:“嫌我家洗衣机脏啊?”
许枝俏:“。”
“阳台洗衣机有五台,”周琮不悦,“上衣、裤子、袜子、内衣、其它,各一台,高浓度的消毒液,你有什么不满?”
许枝俏无语:“高浓度的消毒液不好吧,容易破坏人体菌群。”
难怪以前李姐总说他养得娇贵。
周琮:“那我再给你装五台。”
“......”许枝俏服了,“我已经洗完了。”
周琮:“你为什么不用洗衣机?”
许枝俏:“就顺手。”
周琮:“你就是嫌我家洗衣机脏。”
“......”许枝俏缄默,“我下次用。”
周琮目光定在她脸上,像是在判断她的认真程度。
过了会,他点头:“行,洗衣机功能比较多,你换下来的放脏衣篓就行,我来处理。”
因为一个洗衣机的问题磨蹭老半晌,许枝俏没了耐心,完全忘记自己是人,砰的将门关掉。
门扇过来的风打到周琮脸颊。
扇的他眉心直跳。
静默须臾。
“直接睡,”隔着门板,周琮轻咳,“我听力八级,再让我听见动静...”
话没完,房内砰的一声。
似乎是用鞋子砸了下门。
周琮倏地住了嘴。
卧室灯光已关,大约是真的睡了。
周琮摸摸后颈,舔着唇往玄关走。
玄关地毯上摆着许枝俏的鞋子。
许是到了一个陌生环境,她神经紧绷,连每日必做的擦鞋子都忘了。
借着顶灯的光,周琮蹲下,用湿巾一点一点擦掉她鞋面上的污痕。
别说。
这感觉挺好。
一想到房间里睡了个宝贝。
他干活都有劲了。
-
翌日,许枝俏睡到日上三竿。
是这段时间以来,最长最安稳的一觉。
她惊恐地看着时间,好似天塌了。
急急忙忙地梳洗换衣服,跑到厅时差点跟周琮撞上。
“跑什么,”周琮扶稳她,“慢慢走。”
许枝俏:“我迟到了。”
周琮:“迟就迟了,过来吃午饭。”
“不了,”许枝俏拎上包,“我得走了。”
周琮拦住她:“刘珂给我来过电话,公司很好,你这样慌慌张张的,落到员工眼里像什么话。”
“......”
“你是纪氏唯一的大小姐,”周琮说,“有时候特权代表着威严和话语权,不是你以身作则别人就能服你,恩威并施,恩是够了,你需要威。”
否则压不住某些滑头的员工。
许枝俏没吭声。
周琮腰上还系着围裙:“过来,吃饭。”
餐桌上摆着几个碗碟,还在冒着热气。
其实在湖心别墅那会,周琮的手艺就已经有模有样了。
如今更是熟练精致。
许枝俏捧着半碗饭,食不下咽。
周琮瞥她,往她碗里夹菜:“你哥的事,我打过招呼了,没人敢动他。”
闻言,许枝俏抬头:“真的?”
周琮眉眼一软:“骗你我有钱拿?”
“......”许枝俏一颗提到半空的心稍稍落下,“谢谢你。”
周琮:“现在危险的是你。”
纪淮洛判决已出,那些老狐狸董事还没反应。
还有研发楼,若有人想做文章,这九个月无异于是最好的机会。
许枝俏闷头吃饭。
周琮看着她:“在你哥出来之前,由我来接送你。”
“......”许枝俏眼睛睁大,“用不着。”
拒绝的话刚一出,不知想起什么,许枝俏生硬一改:“好,谢谢你。”
周琮:“......”
许枝俏抿抿唇,用筷子夹了片香菇,轻轻放到他碗中。
周琮低下眼,看看那片香菇,又抬睫,目光定在她脸上。
像是在打量。
又像是琢磨她的用意。
但其实她目的很明显,周琮甚至在她改口时就懂了。
这丫头在讨好他。
就像她昨晚说的那样——
不想欠你太多,还一点。
其它方面她还不了,就在感情上,还一点。
周琮肺管子都要冒火了。
“我最讨厌香菇。”他咬出冰冷的字。
许枝俏似乎懵了下。
他讨厌香菇?
她怎么不知道。
两人好歹交往过。
以前也没见他讨厌。
许枝俏沉默了下,伸手,又把那片香菇夹回自己碗里。
算了。
兴许年纪大了,口味会有所改变。
许枝俏询问:“百合要吗?”
周琮:“最讨厌它。”
许枝俏:“...小排?”
周琮:“讨厌。”
“枸杞汤?”
“烦。”
“那这些,”许枝俏指指餐桌,“你喜欢哪个?”
周琮一字一顿:“全都讨厌!”
“......”许枝俏哦了声,“那你,活的挺不容易,我就都很喜欢。”
琢磨片刻,许枝俏夹了块豆腐给他:“这个吧,软和,容易消化。”
“......”
沉默。
须臾,周琮面无表情:“我多大了?”
许枝俏往嘴里送菜,含糊道:“记不清了,就挺大的了,是不是五十了?”
“......”
-
“五十岁”的周琮送许枝俏去纪氏,一路都没吭声。
车停在纪氏楼下,许枝俏没立刻下去。
周琮没什么表情:“不走?”
许枝俏抿紧唇,似乎在下什么决心。
过了两秒,她探身到驾驶位,将自己送了过去,很轻很轻地抱住他。
周琮身体一僵。
女孩身上的香是他过去三年魂牵梦萦的痛,是午夜梦回时驱之不掉的思念。
现在,就这么,送到他面前。
可不该在这种时候。
她不是心甘情愿的。
周琮闭上眼,舍不得推开,又受不住她刻意的谄媚,情绪两极拉扯。
快把他扯碎。
“抱够了没?”他嗓子都磋磨哑了。
许枝俏讪讪地松开:“谢谢你。”
周琮眼都气红了:“这算什么?”
许枝俏:“?”
周琮:“你把我当什么,又把你自己当什么?”
“......”许枝俏想了想,认真问他,“我想当你的情妇,可以吗?”
周琮:“。”
好好好。
既“我陪你睡”之后。
又出现了一个新词。
情妇。
可真是。
太特么。
好了。